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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杨陆顺开口,汪溪沙象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语无伦次地开始检讨自己,拼命保证再也不使小性子了。
杨陆顺心情大为舒畅,女人的眼泪和承诺是男人的致命武器,于是浅浅责备了几句就完全原谅了她。
过了几天,杨陆顺领着汪溪沙到建华村的家里,让汪溪沙给他爹赔礼道歉,小妮子故技重演,用眼泪和诚恳地道歉换取了他爹的谅解。
不久冬季征兵开始,杨陆顺把心思放在了杨小标参军上,从乡里的初检到县里的正式体检,他都精心跟着,惟恐有失,好在杨小标体格健康,政审也合格,一张入伍通知书随后送到了小标手里,杨陆顺又把小标爷爷留下的茅屋和宅基地托付给村委会代管,这才安心地把小标送到县武装部,上了南下海南岛的汽车。
在一起不觉得,等小标走后,杨陆顺躺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心里总是挂牵着小标,那孩子头一次坐火车,也是头一次出远门,幼稚的脸上充满了憧憬和躁动,当然也有对他深深的留恋,看得出小标在竭力掩饰离别的伤心,故意跟同行的战友们嘻笑打闹,可临开车的一瞬间,小标的眼泪汹涌而出,杨陆顺又看到了他爷爷去世后他伤心的眼神。
杨陆顺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忧郁,耳边总响起小标爷爷的托付,他怎么也想不通一直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小标会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而去赌博,原想好好照顾小标的,终究让他爷爷失望了。
杨陆顺爬起来,从箱笼最底层摸出个手绢包,里面收藏着小标爷爷去世时留给他的那枚**像章。
借着灯光,像章发出耀眼的金光,直径大约三厘米,通体镀金,领袖**的头像神态栩栩如生,纤毫毕露,左右四面迎风招展的旗子下铸刻着“**万岁”
五个金字,做工非常考究,和他以往见过的各式**像章更为景致,而且似乎这种式样的还从来没见过,这让杨陆顺非常感兴趣,这枚像章到手后一直没仔细把玩过,当时也以为是一枚普通的像章,他用手轻轻地摩挲着,质地细腻,而且沉甸甸的,他翻过来,发现后面被人用小刀或是什么利器小小的刻了个字“刘”
,他笑了笑,看来这枚像章的主人是姓刘了,小标爷爷救的就是这个姓刘的人,也不知道这姓刘的现在在哪里,他知不知道他的救命恩人已经去世了呢?他不禁站起来,慢慢把像章别在胸口上,对着桌上的小镜子照着。
这时,宿舍门被人重重地敲打着,一个声音在喊:“杨陆顺,快到卫书记办公室去,卫书记有急事找你!”
杨陆顺开门一看,是党政办的秘书孙浩民,孙秘书脸上表情怪怪的,不大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不定。
杨陆顺心里有点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边跟他走边小声问:“老孙,透点口风,卫书记找我什么事啊?”
老孙嘿嘿笑着说:“我怎么知道呢,今天本是我在办公室值班,他老人家叫我来通知你,我执行喽。
不瞒你同志哥,我还真不知道什么事。”
杨陆顺知道老孙喜欢饶,又说:“老孙,这几天我忙着给小标送兵去了,还真不知道咱机关又有什么新的路线方针政策,你不说是急事么?”
老孙又打了哈哈,语气里透着少有的亲热说:“小杨,不是你孙大哥瞒你什么,实在老哥我也不知道,不过呢,卫书记是蛮着急叫你去。”
两人走到机关那三排老平房前,坪里停着辆北京吉普车,车里有个红点一闪一熄的,显然是司机在里面抽烟。
老孙站住脚指着那车说:“小杨,知道这车是谁的坐骑不?”
杨陆顺借着光亮看了看,车排号码却看不清楚,就说:“那还用说,县团级领导的坐骑呗。”
老孙拍了杨陆顺肩膀一下,夸张地说:“小杨,有眼力!”
又把嘴巴凑到杨陆顺耳边,生怕有人听到了似的,说:“老弟,是县委郭书记的坐骑,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在我们这里落脚,幸亏我坚守着岗位,不至于机关没人值班。”
语气里有点得意。
杨陆顺说:“原来是郭书记来了啊!
那叫我去做什么呢?”
就有点心神不定,卫书记才是一个乡党委书记,就威严得很,那县委书记该是何等威严?经过上一次挨批评,杨陆顺对领导才从心里感到敬畏,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前程!
老孙还想凑到近处说话,杨陆顺把脑袋偏过一旁说:“老孙,也不是什么机密,咬什么耳朵呢,痒痒的我真不习惯。
老孙嘿嘿一笑,说:“小杨,你老弟只怕是要进步了,机关那么多干部,卫书记可就只让你去偈见郭书记,明显的让你在大领导面前露脸呗。
我想往领导眼前凑,卫书记一瞪眼睛,把我又轰了回去,卫书记办公室只有王乡长和周书记在,就没其他人了。”
见老孙还想唠叨什么,杨陆顺从兜里掏出一盒“菊花”
牌,装了根给他说:“老孙,谢谢你啊。”
路过那吉普车时,杨陆顺稍微停了下,笑着跟车里的中年司机打了个招呼,装了根烟,才往卫书记办公室走去。
老孙在后面笑着说:“嘿,你小子就是精明,连司机都巴结。”
杨陆顺厌恶地说:“人家这么晚还在为领导服务,打个招呼、装根烟也是我们新平乡的心意嘛。”
老孙在值班室门口停了脚,只是眼巴巴的瞅着杨陆顺的背影子,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嘴巴里嘀咕着:“这小子硬是有人扶,什么好事都轮到他,唉,我这处分何时才能撤消得了哟。”
不禁自怨自艾起来,往值班室门口一蹲,使劲地抽着菊花烟。
杨陆顺隔着卫书记办公室老远就听到里面谈笑风声,一惯大嗓门的卫书记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显得不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