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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见儿子伤心伤意地哭,心就软了,用手揩去杨陆顺脸上的泪水,说:“我的崽耶,爹也是老糊涂了,你能跳出农门,吃上国家粮,我应该是满意了的,人心不足啊,我是唯愿你好了再好啊!
我老杨家祖上就没有当官的先人,自己也是赤脚一世人,四十三岁才有了你这个独苗继承杨家香火,那时我就谢天谢地很满足了,见你从小读书聪明,屋里再苦也供你读书,也是想杨家出个读书人,从此不再脸朝黄土背朝天,你考起了大学,到省里读书,你晓得我好神气不?我小翼一世,从来跟别人说话都是和声和气,你读三年大学,我硬是在公社、在队里粗起喉咙、挺起腰杆威武了三年!
你让我扬眉吐气啊,光大杨家的门楣啊,从此后杨家再不是下作的农蠢子啊!
我放出话说要给你找对象,方圆一、二十里的人家托媒人上门提亲,有的干脆就带着妹子到屋里来给爹娘挑,我跟你娘眼睛都看花了,尽是漂亮妹子,惹得四周邻舍都羡慕得死!
费劲心思才定了刘家四妹子,也是她是高中生,不至于文墨不通,哪晓得你还是不喜欢。
六子啊,我不是说教书的下作,知识分子走到那里都受乡里人尊敬,可刘支书说的那句什么、什么学而优则仕没讲错啊,象你这样有本事的人不当干部,谁还有资格当?莫不说你甘心让大字不识三五个的人来领导你?崽呀,还改不改得?你莫去当老师了,就是到公社当个一般干部,也胜过当老师啊!
崽呀,你爹心里急咧!”
说到伤心处,老头也咿呀咿呀地哭起来。
杨陆顺没想到他爹在他身上寄予了如此大的希望,他放下肩头的担子,叹息着说:“爹,都已经到学校报到了,哪还改得了?其实当老师没您想得那么不好,我从小就希望当老师,在大学里,张老教授也苦劝我莫打政治的主意,道理也说得很清楚,那张老教授的儿子,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就被造反派整死了,政治斗争残酷诡秘,那就是前车之鉴呀。
爹,我教书育人,给国家培养人才,不也是高尚崇高的么?没有老师,我也考不上大学。
你不记得了,当年你还专程走了三十几里路去五中张老师家感谢的么?”
他爹说:“事已至此,我也不说什么了,你是见了大世面的,讲道理我说不过,可老话说得好,读书人孝字当头,你到底听不听爹娘的话?”
杨陆顺点点头说:“爹,我是你的儿子,当然听你的话了。”
他爹默默地往前走着,腰杆似乎弯了不少,杨陆顺挑起担子紧跟在后面,半晌才听到他爹说:“崽呀,你跟四妹子的事就随你了,家里已经下了一千元钱的定,你要是先提出回,那一千元就打了水漂,看想个办法让四妹子先回,还拿得那点钱回,爹娘老了,要赚点钱不容易啊!”
杨陆顺听他爹松了口,并没有欢喜,反倒是心情沉重了不少,想要对方提出解除亲事拿回定金,不容易啊!
到得新平街道的菜场,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少卖菜人的担子都差不多空了。
杨陆顺他爹不断跟熟人打着招呼,并很热情地介绍儿子与人认识,杨陆顺很礼貌地一一问好,人们既羡慕又热情地说:“杨爹,你儿子真懂事啊,不愧是大学生哩!”
也没个固定的摊位,卖菜的都是按秩序把个家的担子一字摆开,杨陆顺找了个空地把担子搁下,他爹守在担子前,很麻利地招呼买菜的顾客,杨陆顺则在一边歇着,无聊地四下看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爹说着闲话。
太阳升得老高,天又热的很了,菜卖得还算快,他爹抹了抹汗说:“今天出来的迟了点,要平时这会儿已经往回走了。”
撇眼看见来了个人,立即扬手喊着:“哎呀,马校长,今天怎么才来买菜呀?”
杨陆顺盯睛细看,果然是联校马校长,也是中学部的校长。
马校长似乎跟他爹很熟悉,估计经常在他爹这里买菜,走过来说:“杨老倌啊,我今天来得迟,没想你也不早,菜还剩不少嘛!”
说着蹲下来就挑选他要买的菜。
杨陆顺忙走拢微笑招呼着说:“马校长,您早啊,我是杨陆顺。
他是我爹!”
马校长呵呵一笑,站起来跟杨陆顺握了握手说:“杨陆顺老师啊,你早你早,杨老倌是你爹啊?我还不知道呢。
认识了两年,只晓得他老人家姓杨,回家还习惯吧?”
又对他爹说:“杨老倌,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杨陆顺连忙说:“我本就是在新平土生土长的,自己的家乡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呢?爹,这就是我的领导!”
他爹更是满脸堆笑,似乎带点献媚说:“马校长,六子在你手里,还请您多管着点,他还是个孩子,有不听话的地方,您只管打只管骂,就当自己的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