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沐不解药，笑眯眯地：“不说话就认为你心虚咯？心虚的话……我说不定会把你当成敌人，一剑杀了呢。”

&esp;&esp;他嘴唇抿出一条浅浅的弧度。

她不禁注意到，他实在是很缺乏血色，仿佛一尊冰玉雕像，连唇色都极为浅淡；屋外白雪皑皑，日光也冷了三分，照在他身上，更显得他晶莹剔透、冷清精致。

&esp;&esp;这样的气质……是不是有些眼熟？

&esp;&esp;她正思索，他忽又开口：“这次不说要给我生孩子了？”

&esp;&esp;……哎呀。

&esp;&esp;儿时的记忆忽然涌出。

神灵的记忆十分清晰，只要抓住回忆里的那一根线头，她轻而易举就想起了当年驾驭飞龙车、衣着寒酸、神态却清冷矜持的少年。

&esp;&esp;“姜月章……！”

她压住脱口的惊讶，眼里却止不住浮出喜色，又抱怨，“我当年说的明明是你给我生孩子。”

&esp;&esp;“那也要我生得出来。”

&esp;&esp;他淡淡一句，面上也有了些许笑意：“是我给你换药，还是你自己来？”

&esp;&esp;当然是她自己来。

&esp;&esp;裴沐谈笑无忌，却一多半都是试探。

她成年后的五十年，基本都在战场度过，早早学会了谨慎小心、看谁都先存三分疑。

&esp;&esp;虽然姜月章算熟人，可当年不过一面之缘，谁知道他现在如何？

&esp;&esp;况且……天帝向来忌惮神农氏。

&esp;&esp;偏偏是神农氏的少主救了她，是巧合，还是谋划？

&esp;&esp;裴沐很快换好了药。

她床边放得有干净的新衣服，虽然摸起来料子一般，但也算轻软舒适。

&esp;&esp;换好衣裙，再胡乱抓几下头发、就当梳理完毕，裴沐走出房屋。

&esp;&esp;扑面而来是寒冷的雪风。

她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距离山顶不太远；前方有个平台，开辟了一小块田地，用神力温养着，是唯独不会积雪的地方。

&esp;&esp;云浪层层涌动，推来无尽冰雾。

饶是裴沐也算上天入地的人物，却也觉得这里未免太过寒冷。

&esp;&esp;姜月章正蹲在田地边，用双手细致地埋土。

&esp;&esp;裴沐走过去，也蹲在他旁边。

他在埋一块一块的黑色的种子。

她问：“这里是烈山？”

&esp;&esp;“嗯。”

&esp;&esp;就这一个字。

&esp;&esp;她又问：“你在种什么？”

&esp;&esp;“药。”

&esp;&esp;“什么药？”

&esp;&esp;“说了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