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按照书院教导的礼仪，他细嚼慢咽、再将糖咽了下去，而后才问师父：“受人爱戴，为何要高兴？现在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

&esp;&esp;他既不觉得高兴，也不觉得不高兴。

现在和以前并无区别。

&esp;&esp;师父愣住了。

道骨仙风的老人望着他，慢慢不笑了；他抖动的胡须不抖了，白色的眉毛也垮下来。

&esp;&esp;最后，师父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esp;&esp;“我这样，是有问题么？”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桓已久的疑问，“书上说，为恶就要受惩罚，我以为这才是不好的。

可我没有作恶，师父……还是觉得我这样不好？”

&esp;&esp;“也不是不好，反而掌门他们都觉得你这样更适合修剑，可……”

&esp;&esp;白胡子的老人又叹了口气。

他从刚才一个笑眯眯的老人，变成了现在这样愁眉苦脸的老人。

&esp;&esp;姜月章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错，但他还是说：“师父，对不起。”

&esp;&esp;“不是你的错。”

师父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笑着摇摇头，“有些事强求不来。

月章，去做你的事罢。”

&esp;&esp;他温驯地走开了，太微剑待在他背上，很安静，令他感到舒适。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发现师父还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目送他。

&esp;&esp;“师父。”

他忽然说。

&esp;&esp;“嗯？”

&esp;&esp;那好像是他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这句。

而且师父也知道。

&esp;&esp;他真正想说的是：人类真奇怪。

&esp;&esp;他们说剑修要够狠、要无情，又说不可为恶；他没有多少情绪，也没有为恶，但之前同门忌惮他、猜测他是看不起人，师父也担心他。

&esp;&esp;但这样的想法未免奇怪，好像他不是人类一样。

&esp;&esp;他摇摇头，甩掉了这个古怪的念头。

&esp;&esp;接下来的三年，他听说自己将书院大师兄的位置坐得越来越稳。

听说――都是别人说的，如果让他自己评价，那他的生活与过去一般无二，只不过多比斗了几场，师门就表现得非常兴奋。

&esp;&esp;胜利从来是他的，可兴奋一直是别人的。

&esp;&esp;他既不觉得兴奋，也不觉得低落。

偶尔他也会想一想，假如和人斗法时输了，他是不是能体验到何谓消沉……但从来没经历过。

&esp;&esp;从来没经历。

&esp;&esp;直到十二岁那年。

&esp;&esp;阿沐是那一年的初夏来到书院的。

&esp;&esp;他第一次见她，是在剑修上大课的课堂旁边，在斗法台上。

当时有师弟匆匆忙忙找他，说来了个“十分嚣张的红衣小鬼”

，要“让大师兄出手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