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喜欢。”

裴灵摇头又摇头，“阿沐，我是灵，可是，我想当人。

人，才有身体，可以去好多地方，遇到好多事。

我想当人。

为什么，人自己却要杀死人？”

&esp;&esp;她说得很破碎，像幼童做出的满是裂痕的陶罐。

但其中天真又真挚的悲伤，却因此显得更浓郁。

&esp;&esp;“阿灵想成为人啊……”

&esp;&esp;裴沐想了一会儿，无奈一笑：“是，我也觉得当人更好。”

&esp;&esp;裴灵点点头。

她看着裴沐的脸，忽然飞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睫毛。

&esp;&esp;“阿沐，像我这样的灵，也许会活得很久，也许很快会消失，会死掉。”

&esp;&esp;小姑娘眼里出现了泪水般的涌动，可是那眼泪终究滴落不了；因为她不是人，是灵。

灵没有泪水，只有模拟成泪水的灵魂碎片。

&esp;&esp;裴沐沉默着。

&esp;&esp;裴灵沉睡的日子越来越长，她心中也隐隐有所预感。

可是听她自己说出来，她依然感到难过。

&esp;&esp;大荒上，生离死别是如饮食一般寻常的事物，唯一的区别大约是，饮食会腻，可生离死别永远带来悲伤。

&esp;&esp;裴沐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学不会什么叫对死亡感到麻木。

&esp;&esp;还是裴灵自己揉了揉眼睛，努力露出一个活泼的笑脸：“没关系。

阿沐，你想，也许我就投胎了，就去当人了。”

&esp;&esp;裴沐小心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温柔道：“嗯，肯定会当一个美丽聪慧又快乐的人。”

&esp;&esp;“嗯！”

&esp;&esp;裴灵用力点头，好似真的欣悦起来。

她依恋地靠在裴沐身边，说：“但是，我想要，先完成阿沐的心愿。”

&esp;&esp;“……我的心愿？”

&esp;&esp;小姑娘笑了。

她的眉眼生动细致，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小姑娘。

&esp;&esp;“找回神木之心，让阿沐喜欢的人，不要死。”

&esp;&esp;……

&esp;&esp;这一天的夕阳格外绚丽。

&esp;&esp;于是，星空也就格外壮美。

&esp;&esp;夏季的星空清澈壮阔，星海璀璨，几乎让人迷失其中。

&esp;&esp;裴沐躺在山顶，眼睛半眯着，漫无目的地望着星空。

&esp;&esp;这里是真正的烈山之巅，是最高的顶峰。

旁边有一个大洞，里头垂着茂盛的藤萝，正好能看见星渊堂中那位无面女神的头发和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