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相公有来信么？”

&esp;&esp;“有，搬进这宅子后，相公的信也多了。

信里也总说要来看我们，还说陪婆婆一块儿过年。”

汪杨氏的手往虚空处指去，“婆婆还阉了火腿、腊肉，就吊在那里，说是等过年的时候给相公吃。”

&esp;&esp;“你认得你相公的信？会不会是胡宗宪请别人代笔，故意骗你们？”

陆绎问道。

&esp;&esp;“不会，有些字是我相公的避忌，他不会写，若是旁人写信，不懂得这些避忌，一看便知晓了。

信是真的，只是我相公也被胡宗宪骗了。”

汪杨氏平静地叙述着，此时已不见悲伤。

&esp;&esp;“后来，你们为何离开这所宅子？”

&esp;&esp;“去年中秋刚过，大街小巷都在说我相公被抓了，我原是不信的，胡宗宪也还总送补品来，还让我们莫听外间的闲言碎语。

直到小峰送了信来，我才知晓胡宗宪翻脸了。

小峰担心胡宗宪会对我们不利，要接我和婆婆上船，婆婆不肯走，他就安排我们住到牛家村去。”

&esp;&esp;“小峰……”

陆绎微一思量，就明白过来，“是毛海峰吧？”

&esp;&esp;汪杨氏怔怔地出了好一会儿神，才答道：“小峰，听说他现下在岑港，胡宗宪大概也要他死……这位公子，我知晓你是官家人，你能见到胡宗宪吧？”

&esp;&esp;“可以。”

&esp;&esp;“那就好，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汪杨氏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重重道，“天道若存，必定有报！”

&esp;&esp;原本立在堂外的蓝道行听见此话也转过身来，望向汪杨氏。

&esp;&esp;过了半晌，陆绎才轻轻点头：“好，我一定带到。”

&esp;&esp;汪杨氏面上浮起温和的笑意，起身道：“蓝道长，我累了，可否回房休息？”

&esp;&esp;蓝道行望向陆绎，见陆绎点了点头，想是已无话可问，便道：“我扶您回房。”

&esp;&esp;“不用，你帮我送这位公子出去吧。”

&esp;&esp;汪杨氏颤颤巍巍地拐过内堂，虽无灯火，但她对此间甚是熟悉，摸索着往前走着，寂静的夜里，能听见她的脚步声渐远。

&esp;&esp;月色清冷，陆绎缓步行至中庭，长长地叹了口气。

&esp;&esp;“她，你打算怎么办？”

蓝道行问道。

&esp;&esp;“她虽是汪直之妻，但是……”

陆绎摇摇头，“她既然想回家去，你就安排人送她回徽州。”

&esp;&esp;蓝道行点头：“此事不难，只是胡宗宪那边不见得肯放过她，今日那两名杀手，若我没猜错的话，就是胡宗宪的手下。”

&esp;&esp;“他也派人盯着我，大概是担心我知晓太多。”

陆绎心中有疑惑，“怎得他到现下才想起要杀她们？”

&esp;&esp;“或许毛海峰将她们藏得好，他一直没找到。

我若非在乱葬岗守了二天一夜，也找不到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