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范翕不言不语地进了屋，坐在了窗口凭几旁，手臂搭在案头。

郎君进屋连衣裳都不换，就坐在窗边出神。

&esp;&esp;泉安唤退屋中伺候侍女，跪在公子身边，为范翕倒了杯热茶。

不想刺激公子，泉安只低声道：“公子，节哀。”

&esp;&esp;心知公子回来，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大约是陨了。

&esp;&esp;那样的美人没了……公子心里难过是正常的。

任何男子对自己稍微有些动心的女子下杀手，都会不忍些。

何况范翕这样冷清薄情，他这么多年，也就对那么一个玉女稍微有些心动。

&esp;&esp;范翕微愕，从自己的思绪中抬了头：“你说什么？”

&esp;&esp;泉安看他茫然，想他受打击甚大，心中更不忍了：“……公子节哀，玉女已经死了。”

&esp;&esp;范翕斥他：“你怎这样胡乱咒人死了？”

&esp;&esp;泉安：“啊？”

&esp;&esp;看范翕含笑喃声：“她没有死。”

&esp;&esp;泉安惊。

&esp;&esp;公子伏下身，趴在了案头上。

灯烛火光照着窗子，窗下公子清瘦单薄，似憔悴，似狼狈。

泉安低头探查公子，见范翕脸藏在双臂间，如云袖子搭着几案。

范翕微微发着抖，袖中手臂至今发麻。

而他脸埋于双臂间，恍恍惚惚的，好像闻到自己袖间所沾的花香，和美人身上的香气。

&esp;&esp;昏昏沉沉间，范翕睫毛颤抖飞快，神志不清一般地喃喃自语：“我要死了。”

&esp;&esp;“我要死了。”

&esp;&esp;他没有杀了她，反而与她亲吻。

&esp;&esp;他茫然又冲动，他实在爱美色。

他是发了疯，才会被她俘获。

他依依不舍，他激荡满怀，他要——死了！

&esp;&esp;怎么办呀！

&esp;&esp;范翕舍不得玉女，他无法下手杀她，他只想亲吻她，拥抱她，和她缠缠绵绵，卿卿我我。

&esp;&esp;一更

&esp;&esp;清宵月明，照君窗下。

明月照亮了窗扉，之前半夜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如此清晰。

&esp;&esp;侍从泉安出去为公子重新沏茶，他站在廊下隔着帘子看了一会儿靠窗而坐的公子翕。

范翕披着单薄青袍，长发半披散。

他寂静坐在窗下，手扶着额头，连夜批阅宗卷。

&esp;&esp;成渝立在窗下听范翕说话。

&esp;&esp;远远看着，公子有些清癯，眸色漆黑，面白如玉。

先前因女色而涌起的情涛波澜，这会儿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

单单这样看着，公子翕当真是温润如玉，触手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