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告扰娘娘！”

&esp;&esp;紧随着，殿外甲胄簌簌之声不绝，肃杀羽林军铜人似的一个一个跪倒：“参见钩弋夫人！”

&esp;&esp;隔着绡纱帐，她轻轻抬了抬手：“免。

你们确实叨扰本宫了……”

&esp;&esp;话还未说完，羽林卫恭敬肃然道：“娘娘恕罪！”

&esp;&esp;“该做甚么便做甚么罢，”

她懒懒打了个呵欠，“本宫这边儿无妨，倒是你们正经主子要怄气……”

因瞟了眼卫子夫，洋洋之色溢于言表。

&esp;&esp;“卑职得罪！”

&esp;&esp;言毕，便退戟冲了进来，见了卫子夫却不好言，礼数是到了，未免太勉强。

只下了下身，道：“皇后娘娘，臣等得罪，请随卑职御前走一趟！”

&esp;&esp;卫子夫脸色不对劲儿，她亦不是糊涂之人，眼下这么个情状，早猜摸准了三分，因说：“本宫毕竟是皇后，宫中若有异动，亦当陛下亲谕，何当你们无旨张狂？！”

&esp;&esp;为首几名羽林卫稍抬头对视一瞬，起头儿便站出道：“陛下口谕，拿皇后问话！

娘娘——请吧。”

&esp;&esp;“陛下既有口谕，本宫罪状便当数历清楚，哪能由得你们想拿便拿？”

&esp;&esp;为首羽林卫略一忖，道：“‘皇后卫氏善妒心狠，魇咒朕之爱妃皇子，当日，缉回问话，朕当亲询。

’娘娘，陛下口谕在此，随卑职走一趟罢……”

&esp;&esp;卫子夫恹恹道：“当真儿是说不爱便不爱了呢，往年盛宠时，本宫哪想及会有今日——”

她回头，话里夹枪带棒，瞥了一眼钩弋夫人，叹道：“花无百日红呀！”

&esp;&esp;钩弋夫人自不是端坐被人欺的性儿，因顶道：“花开大结局（下）

&esp;&esp;盛怒的君上撂翻了烛台，烛油依着镂丝纹路，一滴一滴淌下来。

灯芯罩子被掀翻在地，上好的丝，嵌着铜丝轮廓，却仍然轻薄，仿佛被风一吹，便要掀走了似的。

&esp;&esp;年岁日长，他便愈懂收敛脾气。

圣上已经鲜少会发怒了。

&esp;&esp;便是卫子夫，长侍君侧，也是少见皇帝盛怒若此。

&esp;&esp;“皇后啊皇后，你做了何等的好事……”

&esp;&esp;皇帝已然很老，鬓间青白相杂的发仿佛突兀显状的龙鳞纹路，目色是嗔怒的，教人不敢觑近。

老态虽显，难掩藏的帝王气质却使他看起来仍是倨傲的，并且年轻。

&esp;&esp;那是卫子夫第一次看见老去的皇帝发这么大的火。

怒极时，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他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指向她——

&esp;&esp;卫子夫瞧的心惊，眼前皇帝伸出的手，直如一根被蒸干水分的枯枝。

皱缩的皮附着这根枯树枝，有那么一瞬，她花了眼，竟觉这是一条攀附龙鳞的龙的臂膀。

&esp;&esp;皇帝的眼睛里，灼热着龙的怒焰。

&esp;&esp;她顿了顿：“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