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姊不必拐弯抹角，”

皇帝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抚着座撑点了点，道，“幸我们心是往一处使的，你怨怪我，我心里才高兴——”

&esp;&esp;平阳正琢磨皇帝话中之意时，皇帝又道：“若像母后，连怨朕一下都不肯，”

他苦苦笑了声，“母后当然不会怨朕，——为阿沅，与朕有了龃龉，值当？阿沅在母后心里，半点儿分量也没有！

丢进湖里未必溅起个水点子……”

&esp;&esp;平阳明白了，皇帝原是这么个意思！

&esp;&esp;“你若为阿沅之事怨朕，朕高兴的很——”

皇帝戚戚叹了一声：“阿沅这件事，是朕做错了！

朕原不该下诏允阿沅北出匈奴，若不然，她亦不会——”

&esp;&esp;皇帝撑着额，极悲伤的模样。

平阳一抬头，果见皇帝一双眼睛里攀满红丝，似熬了几个通宵，绝没休息好似的。

&esp;&esp;她心里微颤，甚觉心疼。

因道：“陛下该好好珍重才是……”

&esp;&esp;皇帝凝眸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泛着泪光，侧面的轮廓浸在宣室殿消沉的光色里，很黯淡，淡的几乎要晕了开来。

像毛了边儿的帛画似的。

&esp;&esp;她当时真觉皇帝心伤不已。

为阿沅。

&esp;&esp;许多年后再回忆这时光景，平阳只觉自己太浅薄，谋算远不及皇帝。

更觉皇帝——她的彻儿，演技竟是这般好。

&esp;&esp;古来帝王，真要认真数算起来，哪个演技不好呢？

&esp;&esp;彻儿只不过做了一个帝王应做的事。

&esp;&esp;哪怕是阿沅，也不过是他案上整盘棋局中的一枚子儿。

&esp;&esp;平阳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皇帝：“陛下，这三个多月来，您未曾踏近桂宫一步？”

&esp;&esp;是试探，亦期待最诚恳的回答。

&esp;&esp;那当真是她极想要知道的答案。

&esp;&esp;皇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