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小内侍张了张嘴，半晌没发出声音来，这女子的颜色太好，就这么素着张脸站在月光下，也跟天仙下凡似的，周身都像笼着层光晕，笑起来更是让人喘不过气。

&esp;&esp;虽说是替身，倒比正主还好看。

&esp;&esp;只可惜命不好，托生在贫苦人家，侧妃是不用想了，能不能进王府还是两说。

&esp;&esp;要是今晚把殿下伺候好了，说不定能跟着进府吧，小内侍心想。

&esp;&esp;随随来到齐王的下榻处。

&esp;&esp;这是整个驿馆最好的院子，草木扶疏，曲廊回环，廊下点着琉璃风灯，照亮了描金着彩的雕栏。

&esp;&esp;到得寝堂，内侍打起帘栊：“鹿娘子请进。”

&esp;&esp;比起煌煌如昼的院子，室内很幽暗，只床边点了盏鹤形灯，照亮一隅。

&esp;&esp;屋子正中摆着几榻，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个男子的身影，据榻而坐，自斟自酌。

&esp;&esp;随随饮遍天下名酒，鼻子又灵，一闻便知是剑南烧春，气味芬芳，酒性却烈得恨。

&esp;&esp;这是在借酒浇愁，随随心里有了数。

&esp;&esp;她上前行礼：“民女拜见殿下。”

&esp;&esp;桓煊屏退了侍卫，默不作声，仍旧自顾自饮酒，任由她跪着。

&esp;&esp;随随跪得腿脚有些麻木，桓煊这才撂下酒杯，掀起眼皮打量她：“伺候过人么？”

&esp;&esp;男人的嗓音里听不出醉意，但比平常低哑一些，像沉沉压下的夜色。

&esp;&esp;随随摇摇头：“没有。”

&esp;&esp;桓煊站起身，朝屏风内走去：“过来。”

&esp;&esp;随随跟了上去。

&esp;&esp;桓煊抬手从衣桁上取下两件衣裳，转身扔给她，冷冷道：“去沐浴更衣。”

&esp;&esp;衣裳熏过香，一股清雅微甜的香风扑面而来。

&esp;&esp;随随接在怀中，丝缎滑腻，触手冰凉。

&esp;&esp;“启禀殿下，民女已沐浴过了。”

她用磕磕绊绊的官话说道。

&esp;&esp;桓煊声音更冷，一字一顿：“沐浴，更衣，听不懂话？”

&esp;&esp;“是。”

随随低下头，抱着衣裳去了净室。

&esp;&esp;净室里已经备好了香汤和梳洗用具，随随探了探，天气冷，水几乎凉透了。

&esp;&esp;她快速脱了衣裳踏进浴盆中，冷得打了个寒颤，受伤后身子骨大不如前，她本就比一般人畏冷，凉水沐浴更是雪上加霜。

&esp;&esp;她没有折磨自己的癖好，草草洗了一会儿，便即擦干身体更衣。

&esp;&esp;昏暗的光线里分辨不清衣裳的颜色，但一摸便知是上好的越罗，用银线绣着折枝海棠，针脚细密，是宫内绣坊出来的东西。

&esp;&esp;离京多年，永安时兴的衣裳款式与她记忆中不太一样，裙裾长了，领口低了，广袖几乎垂到地上。

&esp;&esp;她自十来岁起便习惯着胡服，许多年没穿过这样轻薄又繁复的衣裳，费了点时间才整理好。

&esp;&esp;走出净室一看，桓煊却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esp;&esp;屏风内烛火摇曳，映亮了男人的面容。

&esp;&esp;他生就一副风流相貌，修眉俊眼，直鼻薄唇，披上铠甲气宇轩昂，此刻卸了铠甲，披散着长发，又秀雅矜贵如世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