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忙扶了她一把，石袖道：“好了，我们都这么熟了，无需这些虚礼，更何况以后咱俩可是平级，可担不起这些。”

&esp;&esp;“对对，快去睡觉，我去给你端些热水洗把脸。”

话还未说完，织宁便跑开了，“别再站着了，快进屋去。”

&esp;&esp;阿岭也笑着先进了屋：“我去给你收拾褥子。”

&esp;&esp;看着她们的匆忙身影，石袖笑道：“别看现在是活蹦乱跳的，等冷静下来就要像许诺那样难过了，她们可都舍不得你呢。”

&esp;&esp;思及此，苏蔷心中难免失落，但还是道：“浣衣局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esp;&esp;“厉姑姑曾说你观察入微做事稳妥，明镜局于你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去处，”

石袖的笑意渐消，放低了声音，眸子里有几许感伤，“若是她能得知这个消息，定然会高兴的。”

&esp;&esp;纵然不曾忘，但她们之间极少提起厉姑姑，苏蔷眉睫轻垂，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esp;&esp;她早已习惯了深藏哀伤，不知该如何回应石袖的悲痛。

&esp;&esp;“好了，东议厅还有好多活等着，我就不陪你说话了。”

默然片刻后，石袖勉强笑了笑，道，“这两日你收拾一下东西，若有什么不够就去东议厅拿，无论怎么说你也是浣衣局出去的人，明镜局的宫人向来趾高气昂，可不能教她们瞧不起。”

&esp;&esp;苏蔷点头，诚心道谢：“我明白。”

&esp;&esp;只不过一日，尚宫局的调令便到了浣衣局，原先并不相信此事的宫女皆是惊叹不已，时不时便以恭贺告别之名挤到北六院，弄得许诺不胜其烦，后来一得空，苏蔷便躲到了东议厅，倒是清净了许多。

&esp;&esp;明镜高悬（八）假面

&esp;&esp;“那日我去你屋中，你急着找凳子给我坐，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屋门之后的一方矮凳上放着一捆碎花布条，我原以为这碎花条是你屋中的东西。

但后来又发现墙上虽然有两颗铁钉，却什么都没有挂，左边的那颗却缠着一缕布条，花色与你门后的一样，我当时便有些奇怪，为何你要把本就挂在铁钉上的布条取下来。”

顿了一顿，见石袖依然面色不动，分毫没有分辨的意思，苏蔷便继续道，“那时，我已经因为许诺打碎的酒壶和西议厅之事怀疑她当晚看到赵越自杀的院子并非北二院，所以很自然地便想到那碎布原本是挂在你墙上的铁钉上，后来你为了将院子布置成北二院，便将那捆布条取了下来，收在了屋门后的凳子上，但不小心将其中一条缠在了铁钉上。

而为了让虎山图的位置更精准，你还在原来那颗铁钉的正右方嵌进了另外一颗。”

&esp;&esp;石袖语气平静，道：“这件事你猜得并没有错，虽然我们从未探讨过此事，可你也早就知道那件事与我有关，但已经决定帮厉姑姑替我隐瞒，如今再提起却又是为何？”

&esp;&esp;“之前你提起厉姑姑，还是语气悲伤，为何现在却如此镇定？”

苏蔷冷声道，“难道你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esp;&esp;与她直视片刻后，石袖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身坐到了桌案之后：“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esp;&esp;“这些碎布条原本是南三院的东西，是你在赵越死后才借走的，而且你的墙上也从未挂过其他物件，铁钉上的那一缕布条是你故意缠上去的，想必就是为了惹人怀疑吧？你是故意的。”

收回了手，将那布条攥在手心，苏蔷站在桌案另一旁，垂眼看她，“若我所猜不错，是不是连许诺打碎的酒壶也是你安排的？”

&esp;&esp;烛光下，石袖的眸子深邃不见底，渐渐地，无辜被一点点蚕食，得意与惊讶渐渐浮现。

&esp;&esp;啧啧两声，她重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上身微微前倾，唇角衔着浅笑，盯着她道：“厉鬼说的不错，你果然很聪明，运气也很好，也没想到连我特意丢掉的东西也能找到。”

&esp;&esp;心中发寒的苏蔷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却觉得遥远而陌生。

&esp;&esp;她的声音，她的笑意，完全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石袖。

&esp;&esp;原来不仅是厉姑姑戴着假面，石袖也是。

&esp;&esp;只不过，戴上假面的石袖大方温柔，假面之下的石袖却是阴险可怖。

&esp;&esp;即便早已有了答案，苏蔷却还是不可置信地道：“倘若没有这些破绽，即便明镜局重查，说不定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你们都会平安无事。

可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将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过去，你希望的结果，不是赵越被断定自杀，而是她被认定为谋杀，对不对？”

&esp;&esp;“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