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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3页）

&esp;&esp;“是有仪的同学，叫蔡云珠。人当然很好，章大嫂，你一定非常欣赏，可是——”

&esp;&esp;“怎么不说下去？”

&esp;&esp;这话很难说。他不能说章敬康别有所恋，也不能说章敬康不喜欢蔡云珠。因为既然不喜欢她，不跟她来往就是了，两人既谈不到“闹翻”，章敬康也不可能出现失恋的神态。

&esp;&esp;想了一下，他只好这样说：“他们有点小误会。章大嫂，你暂时不必去理他，也不要问他。我跟有仪多替他们制造些机会，慢慢会顺利发展的。”

&esp;&esp;“那太好了。”陶清芬很高兴地说，“重重拜托你们兄妹俩了。”

&esp;&esp;秦有守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自己承揽了这件事在身上，又受了陶清芬的委托，便加紧进行着，借了将离开台北的借口，每天把章敬康拉在一起玩，自然也有秦有仪，更少不了蔡云珠——大家轮流做小东，蔡云珠更在家里请客，说是替章敬康和秦有守饯行。

&esp;&esp;预先约好的是，下午两点钟开始打桥牌。章敬康准时到了蔡家，秦家兄妹却还没有来。他见过了蔡老太太，被招待到楼上客厅去坐，新换的大功率的冷气机让人一进去就止住了汗，坐下来细看一看，电视机也换过了，是二十三吋的欧洲产品。屋角上原来放电唱机的地方，此刻摆了一架小巧精致的电子琴。而他看看自己身上，一件廉价货的白府绸衬衣，一条人造纤维的裤子，顿时感觉他跟蔡云珠的距离是太远了。

&esp;&esp;“他们兄妹平常最守时的，怎么到现在还不来？”章敬康说。

&esp;&esp;“我想快来了。好在时间还早。”蔡云珠一面说，一面替他拿饮料、拿杂志，忙个不停。

&esp;&esp;就在这时，女佣来告诉她：“秦小姐有电话。”

&esp;&esp;“拨上来了没有？”她问。

&esp;&esp;“拨上来了。”

&esp;&esp;“对不起，我去接有仪的电话。”她对章敬康说了这一句，便出了客厅，进入她自己的卧室——那里有座电话副机，秦有仪的电话已从楼下拨上来了。

&esp;&esp;“敬康在不在你旁边？”秦有仪敬康三天以后就要走了。”

&esp;&esp;蔡云珠有些不好意思回答，于是电话中出现了僵局。

&esp;&esp;“我再说一句：我以万分诚意期待你能有所收获。”

&esp;&esp;说完，秦有仪就把电话挂断了。蔡云珠仿佛突然被人推到一条她所向往的陌生路上，先得要辨认一下方向及路上的情景，才能决定往前走好，还是退回到原来的路上好。

&esp;&esp;手握着电话机，她沉思了有两分钟，才忽然想起该先告诉章敬康，便重新回到客厅，把秦有仪教给她的话，说了一遍。

&esp;&esp;章敬康感到有些意外，但自然不会猜疑到其中有什么花样。而且知道了秦家兄妹一时不来，他反把心静了下来，重新拿起那看了一半的杂志来读。

&esp;&esp;这好像是冷落了蔡云珠，显得缺乏礼貌，但她却正需要这样一段静静考虑的时间。越考虑越觉得秦有仪狡黠得可爱——于是，她进一步考虑该说些什么话。

&esp;&esp;这是没有办法预定的，只能随机应变。当然，原则是有的，她决定尽量探明他的真实意向，并且掌握主动来使他明白她对他的期望。

&esp;&esp;“是什么好文章？看得这样出神？”她问。

&esp;&esp;章敬康的视线离开了纸面，但杂志还是舍不得放下。“一篇谈欧洲共同市场内幕的文章。”他答。

&esp;&esp;“怪不得，你是学经济的。”她又问，“是不是说亚洲也要有一个共同市场出现？”

&esp;&esp;“那恐怕不可能吧？”

&esp;&esp;“噢，是为了什么缘故？”

&esp;&esp;共同市场的原理、作用，及组成共同市场所应具备的条件，章敬康无法对一个外行说明白。他想了一下，只能简单地答复：“亚洲各国，穷的太穷，富的太富，彼此的距离相差太大，无法合作来组成一个共同的市场。譬如有钱的人，不会到重庆北路的夜市去买件衣服来穿；同样地，低薪阶级也不会到委托行去买六七十元一双的袜子。”

&esp;&esp;“你这个譬喻很好，我明白了。”

&esp;&esp;“不，不！”章敬康赶紧又补充，“我的譬喻似是而非，国际共同市场的意义绝不如我们所说的那样简单。”

&esp;&esp;蔡云珠笑了一下，不争辩，也不追问。她对什么共同市场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借它作个谈话的引子而已。

&esp;&esp;章敬康却感觉到很抱歉，一个学经济的，对于这样一个问题都不能予人以满意的答复，应该惭愧的。

&esp;&esp;因此，他好好想了一下，刚准备重新解释，蔡云珠已谈到别的上面去了。“r章！”她微微把身子向前俯着，“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你好像很少谈到你自己。”

&esp;&esp;这话在三分责备中带着七分关切，当然是章敬康所能听懂的。他不愿很认真地答复她的话，只笑笑说：“那或许是因为我乏善可陈的缘故。”

&esp;&esp;“你这话错了！作为一个朋友，自然期望她的朋友有许多得意的事，好分享他的快乐，可是，她也一样愿意分担朋友的负担或者困难。”

&esp;&esp;“谢谢你！”他礼貌地回答。

&esp;&esp;“你说乏善可陈，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esp;&esp;“没有。”

&esp;&esp;“如果有困难，我刚才说过，作为一个朋友，我愿意分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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