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俞轻舟估计被我噎得不轻，恨恨地磨了半天牙终于还是没忍住，朝我屁股蹬了一脚：“你他妈就是欠收拾。”

&esp;&esp;屁股肉厚，他那一脚又没真往死里踹，所以我很配合地踉跄几步，然后一边揉屁股一边朝他龇牙乐。

&esp;&esp;王八蛋懒得理我，拿起座机熟练地播了个号码。

&esp;&esp;办公室很安静，静到我可以听见那头的彩铃是《北京欢迎你》。

&esp;&esp;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esp;&esp;“对，就是我……梦见儿子考了双百？你儿子才一岁半！

得得，别唠叨啦，带药箱过来……顶多耽误你十分钟，我保证……你这两天不都住监狱宿舍嘛，几步路的事儿，就当帮个忙啦……我知道老陈值班儿，要是别人我还不找你呢，一个阑尾炎到他手里能变成肠穿孔，整个一蒙古大夫……没多大事儿，就手磨烂了，可能有点儿化脓……”

&esp;&esp;听得出电话那头儿的人很不乐意，但也听得出王八蛋和对方的关系不错，所以一个敢半夜扰人清梦，一个再不情愿也还是月下救人了。

&esp;&esp;放下电话，王八蛋总算正眼瞧我了——之前他只正眼看了我的手。

&esp;&esp;“说说这怎么个情况吧。

你这是和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肉搏了？”

&esp;&esp;“不是烫伤，”

我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有点儿别扭和狼狈地咕哝，“干活儿磨的……”

&esp;&esp;王八蛋没听清，遂不耐烦道：“你嘴里含着水啊，说话大声点儿！”

&esp;&esp;我豁出去了：“报告管教，干活儿磨的！”

&esp;&esp;不出我所料，俞轻舟捂着肚子乐了足有三分钟，我都怕他太忘情了从凳子上栽下来。

&esp;&esp;终于，王八蛋乐完了，擦擦眼角的泪滴，语带钦佩：“冯一路我真服你了，怎么什么奇事儿都能在你身上发生呢，这两天感冒发烧劳累过度的倒不少，把手磨破的，你绝对头一份儿。”

&esp;&esp;“唉，”

我也很伤感，“少爷的身子蹲苦窑的命。”

&esp;&esp;医生来得很快，还真像俞轻舟说的，几步路的事儿。

可人一推门进来，我就愣了，这不是当年刚进来那会儿给西瓜看伤那位嘛。

&esp;&esp;“大夫，你还在这儿工作哪？”

&esp;&esp;斯斯文文的男人被问愣了，仔细看了我半天，还是一筹莫展：“你认识我？”

&esp;&esp;我连忙把当年的事情又给他回忆了一遍，男人有点印象，但印象不够深刻，最后只是笑笑：“必须还在这儿工作。

俞管教没跟你说？我们这帮人进来就是无期。”

&esp;&esp;我说：“看你怎么想了，在哪儿干不是干，外头多少失业的还找不到工作呢。”

&esp;&esp;“说的也是，”

医生冲我笑笑，“手。”

&esp;&esp;我把手递过去，忽然觉得自己特像训练有素的犬科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