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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页(第1页)

杨昊越是听她讲下去,那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到了最后,已是沉得如那裹了风雪的夜色了,猛地逼近靠了过去,沉声问道:&ldo;你就不能为了我而入我家门吗?&rdo;他的脸逼得很近,近得顾早都能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呼吸的气息。顾早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片刻,终是轻叹了口气道:&ldo;二爷,只怕是要教你失望了。我是个只为自己着想的人,受不起你这样的心意。&rdo;杨昊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双手钳住了她的肩膀。&ldo;我不信你的话,你对柳枣也是如此重情,当真对我就没有半分情意吗?&rdo;他死死地盯着她,&ldo;若是真得了你这一句话,我便就此撒手,再也不会来烦扰你了。&rdo;顾早深深吸了口气,对上了他黑得似是要化在夜色里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字道:&ldo;二爷,我顾二姐感激你今日对柳枣的救命之恩,我也感激你对我的一番错爱,只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想头了。二爷并非我的良人,我也并非二爷的佳人,只求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再也不用牵扯不清。&rdo;她的肩膀骤然感到了一阵剧痛,似是要被一阵大力掐碎似地疼痛,只是强忍住了才没有哼出声来。&ldo;我知你素来便是个心硬的,只是未料到果真竟是硬到了这等地步!我非你的良人……&rdo;他低低地一字一字地重复着顾早的话,猛地松开了钳着顾早双肩的手,自己往后退了一步,点头又冷笑道,&ldo;你放心,我往后自当如了你的愿,再也不会去招你了。&rdo;顾早默默立了片刻,终是转身朝着柳枣几个小姑娘的屋子走去,没走两步,便是听到身后他又说了一声&ldo;等下&rdo;,有些茫然地回转头来,只见他已是朝自己丢了团东西过来,下意识地接住,手上立刻感到了一片暖意,原来是他那件大毛氅。&ldo;夜里寒冷,你拿去加盖在身上。&rdo;他这样说道,只是声音里却是听不出丝毫的情绪。顾早低声道了谢,转身疾步而去,自觉脚步竟是有些漂浮起来,直到进了那屋子,身子却是不知是否因了这夜半的彻骨寒意,竟是不可遏止地抖了起来。顾早轻轻爬上了c黄,挨着边沿睡下,将大氅整件地摊在了几个小姑娘并自己身上的那张棉被上,良久了却仍是觉得冷,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自己从前还残存的记忆,那记忆灰暗得她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想起来了。……她在厨房里为客人炒菜,他在送菜的间隙凑了过来为她擦去鼻尖上的汗滴,笑嘻嘻地说:&ldo;早早,辛苦你了。以后等存够了钱,我们自己开个私房菜馆,那时你就当老板娘,我帮你管,你每天里只管翘起脚数钱数到手抽筋……&rdo;她对他灿烂一笑,心中充满了甜蜜。只是,到了那个&ldo;以后&rdo;的时候,他却是卷了她的钱,跟另一个女人跑掉了。&ldo;顾早,你以为我真的会和你过一辈子?男人的话你若信了,那就慢慢等着去哭吧。你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也好……&rdo;她直到死前的那一刻,记着的还是他对自己说过的那句冷冰冰的话。顾早低低叹了口气,转了个身贴近了身边早已熟睡的柳枣,冰凉的手脚这才感觉到了一丝热气,终是慢慢地也睡了过去。第二日起来时,那雪竟仍是没有停的迹象,路上已是积得没过了人的半个小腿。糙糙喝了稀粥,一行人便是冒着风雪沿着昨夜的旧路朝那渡口而去了。杨昊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每当顾早感觉到似是来自他目光的注视而看向他时,他却总是匆匆挪开目光瞧着别处,那脸竟似有些扭曲的样子。顾早暗叹了口气,待和柳枣几个钻进了车子,便闭上了眼睛坐在那里,叫自己再不想东想西地分神了。那渡口本就在河的窄段,又冻了将近一昼夜,等顾早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看见早已有那按捺不住的人过河去了。冰面上被竖铺着一道木板,下面横放了些长枕木,就算承重不住破裂,也会有个缓冲的余地。顾早离家已是将近两个昼夜,怕家人担忧,早已是心急如焚,当下便下了车,也不看杨昊的脸色,自己便要先过去,却是被他拦住,牵了马自己先沿着那踏板慢慢地过去了,这才站在对岸示意她们过来。顾早这才和柳枣她们一个个地过来了,只那赶车的生怕冰面承受不了自己的骡子和车,只等在那里不肯过来。那河边的脚店门口正有等人租用的车子,当下便又雇了辆过来,一行人这才朝着京里去了,晌午时分,终是入了那城北的封丘门,京城就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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