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大老爷心烦不已，道：“等会儿再忙，我问你几句话。”

&esp;&esp;“好。”

宁氏当即停了手，将算盘推到一旁。

&esp;&esp;大老爷语声沉冷：“老四一向恣意行事，肆无忌惮，这也罢了，你怎么还跟着他添乱？！

一府主母，就是你这样个做派？！”

&esp;&esp;这话已说得很重了，宁氏却是神色不变，“老爷，你也别指责我。

夫妻一体，你可别忘了这一点。

今日的事，谁便是多想，也会认为我是听从你的吩咐，一如以往多年来，我听从你的吩咐行事。”

&esp;&esp;“……”

最了解自己的，是这枕边人。

大老爷在外面巧舌如簧，能把死人说活，但是面对宁氏的时候，张口结舌的时候不在少数。

&esp;&esp;宁氏已继续道：“况且我左思右想，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哪一句话不都在情理之中？哪一句话是帮着外人奚落老夫人了？我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袭府。”

&esp;&esp;“外人这么看而已。

今日你与老四一唱一和，我最清楚不过。”

&esp;&esp;“是啊，外人这么看而已。”

宁氏笑意凉薄，“老爷你放心吧，我这辈子都是个敦厚贤良的名声，便是你跑去外面说我的不是，想来也没人相信。

这么多年，我可没白熬。”

&esp;&esp;是的，之前多年，是他让她忍气吞声，是他让她得了个贤良的名声，多年累积，岂是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大老爷只好说出本意：“你便是存心报复回去，也不需急在这一时，万一老夫人今日被当场气死，你我要如何善后？如何面对千夫所指？”

&esp;&esp;宁氏笑出了声，是真的觉得好笑，“老四要是气性大一些，早被老夫人气死了吧？老四要是身手差一些，也早被之前那个混账管家下黑手杀了吧？险些就发生的丧子之痛你忘了？你不在意？此刻竟然与我说什么怕老夫人被气死——哼！

我巴不得她知道廉耻为何物羞愤而亡呢！

你不过是要个孝子的名声罢了。

放心，我了解老夫人，一如老四了解老夫人，她才不会早早入土为安给人清静呢！”

&esp;&esp;大老爷气急败坏了，“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esp;&esp;“实话。”

宁氏挑了挑眉，眉宇间现出凌厉之色，“是你害的我，嫡子、女儿都对我敬而远之！

我的女儿常年住在我娘家是为何故？都是我被你害的！

我现在做的才是最该做的，我便是让你失望，起码不会让女儿继续对我失望！”

语气冷然，说到末尾，眼中却已含了泪。

&esp;&esp;她的女儿袭胧，为着五年前她不肯为老四出头，对她失望至极，负气去了娘家，每年肯回来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过一两个月。

&esp;&esp;嫡子明白她的为难之处，不走近，女儿鄙视她与父亲狼狈为奸，不原谅。

这些就是她嫁给他袭兆谦的“好处”

！

&esp;&esp;活到如今，折磨她最深的，便是那一份最珍贵的、最遗憾的那一份血脉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