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乐有薇敲敲板面：“纹理很明显，辨识度高。”

&esp;&esp;“硬度好，耐用。”

李冬明也敲敲板面，把李诗云的习作拿开，铺开一张宣纸，问她，“喜欢什么字体？”

&esp;&esp;乐有薇抿嘴笑：“就学诗云这种吧。”

&esp;&esp;李诗云练的是小楷，乐有薇嫌它板正，从小就不甚喜欢，李冬明笑道：“过来。”

&esp;&esp;非常平和的语气，几乎让乐有薇错觉，撕开毛笔外包装时，他眼底那一抹狎意，是自己想多了。

她走到李冬明身旁，李冬明用指腹把笔头捻开，一双眼睛仍看着她：“这叫开锋。”

&esp;&esp;做完一系列准备工作，李冬明从墨液里提起小白云，在宣纸上落下：“诗云，看看爷爷这方印。”

&esp;&esp;李诗云打开印泥盖子，李冬明眼睛望着乐有薇，重重地把印章戳进鲜红的印泥里，在乐有薇写的那几行诗句边上，落下他的私印，一处，又一处。

&esp;&esp;乐有薇笑意不灭，垂眸看宣纸上的字迹：彼尔维何？维常之华。

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esp;&esp;那盛开的是什么花？是棠棣花。

那驶过的是什么人的车？是将帅乘坐的战车。

&esp;&esp;白纸，红印，宛如白嫩肌肤上，吻痕密布。

&esp;&esp;不知情的孩子在问：“爷爷，你为什么要盖这么多印呀？”

&esp;&esp;“新东西，总要试试。”

李冬明赏玩着印章，话是对李诗云说的，眼风却飘向乐有薇，“你觉得这印章怎么样？”

&esp;&esp;乐有薇诌了几句行话：“您这一方印，有汉印神韵，石质好，有灵气，您又是书法家，一笔字柳筋颜骨，已入化境，跟它是融会贯通，互相成全。”

&esp;&esp;红颜如花，且闻歌知意，李冬明听得顺耳，把螭虎印章放回锦盒，拍拍手，笑对乐有薇：“你气质灵动，小楷太拘着你了，下次教你行书，行书自在。”

&esp;&esp;乐有薇一笑，李冬明约了下一次，这局棋，她赢了。

&esp;&esp;李冬明抬腕看表：“吃饭去吧。”

&esp;&esp;李诗云亲昵地拉起乐有薇的手：“乐姐姐，中午有清风三虾，我和爷爷都喜欢！”

&esp;&esp;家宴设在院子的葡萄架下，赵杰帮着小阿姨把大理石餐桌收拾出来了，桌上摆了几道小菜。

李冬明请人砌了小水池，用来浇灌植物，乐有薇揽着李诗云过去：“洗手吃饭喽。”

&esp;&esp;离开书房，这天地间满目绿意，气息清新。

乐有薇拎开水龙头，长出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李冬明绝非善类，但书房的一切依然使她很不适。

&esp;&esp;李冬明年过65岁，眼神浑浊，呼出的是老年人的浊气，濡湿阴寒，响在乐有薇耳畔，像一条气息咻咻的蛇，有腥臭味。

她洗完手，回到座位拿起手机，重看秦杉清晨时发的信息：“给孩子们送了巧克力和坚果，小珍问你什么时候再来。

我说你说过，秋天会再来，小珍说那要等很久很久，我也觉得久。”

&esp;&esp;李冬明有廉洁美誉，但世有君子，而他不是。

乐有薇本想无视秦杉的信息，此刻终于回复：“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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