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中秋节那日，那姑娘的家人哭着找上门来，他的妻子小秦氏满府去找顾廷烨都寻不着。

又有下人来报，烨哥儿早上便匆匆出了门去，很是慌张的样子。

&esp;&esp;他便想着，怕是知道那女使自尽，顾廷烨心知闯下大祸，怕他责罚，这才匆匆跑了，不敢回府。

&esp;&esp;好不容易平了那家人的怒火，将他们送走。

他压抑着怒火，等顾廷烨回来。

&esp;&esp;那时候，刚刚归家，便受了他好一顿指责的顾廷烨，有辩驳吗？

&esp;&esp;好像是有的。

&esp;&esp;顾廷烨说，不是我。

&esp;&esp;可他说了什么？

&esp;&esp;大概是，不是你还能是谁……之类的话吧。

&esp;&esp;然后，顾廷烨就没再说什么，生生挨了他的打。

&esp;&esp;可竟然，那一日，顾廷烨是去参加了诗会，根本就不在府里吗？

&esp;&esp;心内百转千回，顾偃开抖着声音问：“你确定，是中秋前一日？”

&esp;&esp;齐小公爷愣了愣，好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反应过来之后才答道：“当然确定了！

二叔作的诗，便是跟中秋佳节有关的。

&esp;&esp;吐出那一口浊血之后，顾偃开感到自己的头脑，竟似前所未有的清醒。

&esp;&esp;以前错过的点点滴滴，似乎挨个儿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

&esp;&esp;三四岁上便被他逼着，早起扎马步的顾廷烨，也是曾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对他撒娇抱怨过的。

可他是怎么说的？“好好一个将门男儿，作何小女儿姿态？”

久而久之，顾廷烨便养成了一副什么都不肯说出来的性子。

&esp;&esp;他因着其他人不断地往烨哥儿身上泼脏水，对儿子非打即骂；儿子也因为他从小的教育，养成了个桀骜不驯的性格，越长大越和个锯嘴葫芦似的，再不肯和他这个父亲好好说话了。

&esp;&esp;不对……或许不是烨哥儿不愿意在他面前辩驳……而是，他从未真正相信过他。

后来，他的烨哥儿才再不愿说了。

&esp;&esp;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esp;&esp;被他拜托亲去查问顾家内宅之事的老宁远侯的大管事，陆远，见顾偃开吐出一口血来，连忙上前扶住他，关切道：“大公子没事儿吧？我去给您请个大夫来看看？”

&esp;&esp;“唉，”

顾偃开叹口气，“也只有您，会叫我大公子了。

真想回到那个时候啊……我不是宁远侯，不是顾家的家主。

除了如何打赢一场仗，什么都不需要想……活到这把岁数，我才明白，这后宅，远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要可怕得多啊！”

&esp;&esp;陆远扶着他的手微微紧了紧：“大公子，您还是要先顾好自个儿的身子啊！

二郎他文韬武略，比起您当年来，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见这些年，他被您教导得很好。

虽然在家事上吃了些亏，万幸的是身子康健、品性正直。

只要有了这两样，怎么都是能过得好的。

您若是真觉得有愧于他，便更要养好身子，争取活得长久些，才好看顾二郎啊！”

&esp;&esp;顾偃开方如梦初醒：“没错，没错……你说得很对。

去请个大夫吧！

走角门，别让人瞧见！”

&esp;&esp;虽说陆远他老人家已经是年逾古稀的人了，可到底是跟着老顾候上过战场的人，步履匆匆就出门去了，丝毫不显半分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