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莫逆微微叹出一口气，他身后突然有人道：“你怎么了？”

&esp;&esp;是袁承海，他走近，打量了一下莫逆神情，似乎捉摸不定，沉默一会儿，抬上按上莫逆的肩膀，似乎是安抚。

&esp;&esp;莫逆笑道：“今晚月色不错。”

&esp;&esp;一如当年。

&esp;&esp;宜杀人放火，宜报仇雪恨。

&esp;&esp;江城城外已成人间地狱。

&esp;&esp;海日倒在地上，浑身血污，动弹不得，唯一双鲜红的遍布血丝的眼睛睁着，安静地看着天边圆月。

&esp;&esp;她平素美得通透漂亮，这时濒死，委顿余地，再好看的美人都会显得狼狈，她也确实很狼狈，可她乍看上去仍然很美。

&esp;&esp;美得锋利，像个索命的女鬼。

&esp;&esp;她也确实是来索命的，拖着一条残命，把这些该死的月国人全部拉下炼狱，连老天都帮她，风向都帮她，她怎能不成事呢？

&esp;&esp;原来这就是能让人活生生痛死的月色明啊。

&esp;&esp;海日感到疲倦，但兀自睁着眼睛，看着柔美的月光。

&esp;&esp;她和周围这些同处炼狱的月国人，又究竟是有多大冤仇呢？大到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成事？

&esp;&esp;她了解他们，通他们的语言文字，她在他们的地方生活过，但这仇仍然在，世世代代，不共戴天。

&esp;&esp;月圆如镜，高高在上，安静映出人间悲喜死亡。

&esp;&esp;海日至死也未闭上眼睛。

&esp;&esp;她又在那一轮象征团圆的明月中看到了谁呢？细数过往，谁可入她梦中？

&esp;&esp;她断气的那一刻，遥远的宣京城内，幽深地牢之中，冯印断了呼吸。

&esp;&esp;维系他们二人的是连心连命的绝毒，阴阳两道，黄泉碧落，尽皆携手，同生共死。

&esp;&esp;于是最后，仍有一人与她阴间重逢，就是不知这人于她，又是什么了。

&esp;&esp;几乎是冯印断气的下一刻，柳从之就接到了消息。

&esp;&esp;从海日上次抵京，他就吩咐要时刻注意冯印动向，如果海日寿数不久，冯印亦然。

&esp;&esp;然而即使如此，柳从之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仍是怔了一怔。

&esp;&esp;他又送走了一人。

&esp;&esp;薛寅也在场，得知这个消息，他的神色却似乎要复杂一些，低低叹了一声，而后抬头看柳从之，似乎欲言又止。

&esp;&esp;柳从之看着他，微微一笑，柔声问：“说吧，你瞒着我什么了？”

&esp;&esp;薛寅苦笑，姓柳的这一辈子当真是容不得半点糊弄，火眼金睛。

&esp;&esp;他正一正神色，轻轻抱拳，“禀陛下，如无意外，江城危机已解，月军或已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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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所以说，在我攻陷宣京前，你就拿到了月色明？”

&esp;&esp;“是。”

&esp;&esp;“那我可得谢你不杀之恩。”

那人不甚在意地轻笑，“这么说，抓到你的时候，我应该让人搜你的身。”

&esp;&esp;他轻哼一声：“我可不是月国派来的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