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在他身后，窸窣的脚步声和法器相击的乒乓声渐渐传来。

&esp;&esp;顾灵翰解开身上的红色法袍，胸口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之中。

&esp;&esp;在一众虎视眈眈的修行者的目光前，他竟缓缓地勾起唇角。

&esp;&esp;他举起手中的羽剑滑上自己的胸口，锐利的剑锋划过皮肤，仿佛下一瞬就要破开一个口子。

&esp;&esp;顾灵翰抬起眼眸，眸光分外平静，他缓缓开口，开口时语调轻柔平缓，竟然丝毫不像刚经历过一番激战一般，你们如此大动干戈，想要的就只是这个？

&esp;&esp;一众修行者面面相觑，不知道顾灵翰到底想做些什么。

&esp;&esp;在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面前，顾灵翰举起剑，决然地剜向自己的胸口。

&esp;&esp;山顶上的画面刺激着幻境另一头顾离琛的双眼，他目眦尽裂看着这一切。

&esp;&esp;师尊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隐约从风中传来，本尊的东西，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esp;&esp;这就是朱雀的心头之血，你们为了它，可以不顾天下生灵死活，可以违背天下之道，既然如此，就让它消失于世吧！

&esp;&esp;滚烫鲜红的血液从他胸口的破洞中汩汩涌出，随着列列呼啸的风飘洒在了非峰之顶，将他脚边的一块石头染成了红色。

&esp;&esp;顾灵翰垂眸看去，忽然笑了出来。

&esp;&esp;小石头，当年因为你生的好看，我从蓬莱的登仙台上将你衔了回来，放在巢穴中，擅自做主，将你据为己有。

&esp;&esp;朱雀血得之而飞升，不是说说而已。

顾灵翰俯下身子，伸出两根手指，敷在石头上，今天这心头血，一滴不剩全撒在了你身上，就算作是还我当年擅自将你据为己有的赔礼。

能不能生灵开智，剩下的，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esp;&esp;但我大概看不见你化成人形的那天了。

对不起，我陪不了你了。

&esp;&esp;顾灵翰轻轻摩挲了几下身下的石头，就想在他的寝宫中常做的那般，随后便松开了手，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esp;&esp;他又换回了朱雀的样子，胸口沾染的血色血色和他身上的赤红火羽融为一体，显得他的羽毛愈发鲜艳。

&esp;&esp;他从山崖上一跃而起，费力地扑闪了几下翅膀，但还是支撑不住急速下坠的身体，终究还是脱力。

&esp;&esp;顾离琛看着眼前的画面，即便内心知道那只是幻境，都是虚影，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想要冲上去将师尊护在身后的想法。

&esp;&esp;他强忍住朝着那道急速坠落的身影掠去的心情。

&esp;&esp;顾离琛这才明白，为什么师尊幻境中的心魔竟然是自己的样子，为什么自己一块顽固的石头，竟然偏偏生灵开智，天生法力无边，用之不竭。

&esp;&esp;恐怕眼前的场景，才是最根本的原因所在。

&esp;&esp;顾离琛一边努力护住怀中的师尊，一边咬破舌尖警告自己清醒，不要给旁边虎视眈眈的心魔留下可乘之机。

&esp;&esp;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旁向来没安好心的心魔竟然放弃了和他抢夺怀里的师尊。

心魔向前一步跨了出去，纵身跃向那师尊虚影所在的地方。

&esp;&esp;顾离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十分吃惊，毕竟从心魔伪装成真正的自己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心魔幻境除了受心魔主人的影响，还会受到幻境主人的控制。

&esp;&esp;幻境主人可以操纵幻境，使之改变。

&esp;&esp;没想到心魔竟然真的会去救师尊的那抹虚影。

&esp;&esp;心魔跃上半空，盘旋半圈，竟然真的能接住了虚影中顾灵翰的身体。

&esp;&esp;他认真地看着师尊的那双紧闭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认真开口，我顾离琛能开智起灵皆因师尊所赐的心头血而起，而今世间走了一遭，是该归还的时候了。

&esp;&esp;你的心魔是我，但你不知道吧，我的心魔也是你，你是心魔的心魔

&esp;&esp;心魔说完这句话，远远看向了离琛这边。

&esp;&esp;顾离琛看着那张同自己一样冷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温度的笑，眼睁睁地看着他右手成爪，捣向自己的胸膛。

&esp;&esp;顾离琛将视线移回了师尊身上，心魔已经自行陨落，过不了多久，幻境就会全面坍塌。

&esp;&esp;顾灵翰在他怀中一直双目紧闭，却十分不安稳，恐怕他现在也在经历幻境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