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司空差爵担心言逡月身体,便拜别皇兄领她上了马车。马车行到距王府约有两个时辰车程时,言逡月忽然感到腹部强烈地抽痛,她怕小王爷担忧,而且疼痛尚能忍受便没有声张,直到感觉身下突然涌出一股热流时才下意识“啊”了一声。
&esp;&esp;“怎么了逡月,哪里不舒服?”
&esp;&esp;“我……”言逡月显然有点慌乱:“差爵,宝宝好像……”
&esp;&esp;要出生了?!司空差爵有点蒙,握着她的手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esp;&esp;“你、你确定吗?这才八个月啊。”
&esp;&esp;“不知道,但是……”言逡月指了指罗裙下摆。
&esp;&esp;司空差爵一摸:“湿、湿了。”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湿啊,他尽量镇定住自己,擦擦言逡月额头上的汗:“逡月你疼吗?还能不能忍一忍?要是不行的话,我现在就让小茗子停车,然后下去给你找大夫。”
&esp;&esp;言逡月勉强笑了笑:“还好”,她是很能吃痛的人,也知道女子生产可能要很长时间,何况还有半个时辰就到王府了,就告诉小王爷不要停车,等回去再说。
&esp;&esp;小王爷想让随茗快马加鞭赶回去,又怕太快了马车颠簸让爱妃更难受,简直一辈子都没这么纠结过。
&esp;&esp;终于到了王府,他之前根本来不及准备,府上没有接生的女医,从太医院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就让陶儿赶紧就近找几个经验老道的稳婆来。
&esp;&esp;小王爷跪在床边握着言逡月的手:“别怕啊逡月。”他在车上已经无意识说了好多次要她别怕,言逡月就明白他有多担心了,只是她痛得恍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esp;&esp;稳婆很快到了,在言逡月腹上轻按几下,又掀开她的衣摆看了看情况:“王妃,您几时开始疼的?”
&esp;&esp;“大概……未时一刻。”
&esp;&esp;稳婆还没说什么,小王爷倒是先着急了:“逡月,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一直忍着?”
&esp;&esp;“王爷别急”,稳婆截过话头:“看王妃的情况,要下半夜才能生呢,好在孩子比较小,不会太折磨人。”
&esp;&esp;下、半、夜?!小王爷差点晕过去,现在离下半夜可还有四五个时辰。
&esp;&esp;“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点的?”
&esp;&esp;“差爵”,言逡月抖得厉害,抓着他的衣袖:“寻常妇人也要经历的,没有这样娇气,你、你陪着我就好。”
&esp;&esp;“当然,我当然陪着你,你不要说话,攒些力气。”
&esp;&esp;更强烈的阵痛很快来临,言逡月有些透不过气,间歇的时候她苦笑一声,还以为蛊朽是最痛的,原来其实不是。
&esp;&esp;提气的药分了几次灌下去,疼痛变得越来越密集,好像连呼吸都困难,她双眼紧闭,就算痛极也不肯吭声,直到剧痛袭来,她喉间才不自觉地冒出些呜咽,言逡月咬着下唇,忽然感到脸颊上凉了一下,是小王爷的眼泪落在她脸上:“别哭啊……差爵。”
&esp;&esp;这样苦楚的低唤渗进司空差爵心里,如同直插心脏的一把尖刀,快把他的心搅碎了。
&esp;&esp;熬了两三个时辰,宝宝还是没有要出生的迹象,可是痛感却愈加强烈,然而真正让言逡月觉得绝望的是突然渗进骨头里的一股锐痛,并不是分娩带来的,而是身体里那只蛊。
&esp;&esp;种蛊为契,总是要还的。
&esp;&esp;言逡月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以为自己痛昏过去了,片刻却发现自己还醒着,过了不久,似乎又能看见些隐约的轮廓,再清晰,再模糊,再消失。
&esp;&esp;她忍不住想,自己当初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孩子还没出生,她已经快要失明了。
&esp;&esp;耳边不断传来司空差爵的声音,她听一听,就落下泪来。她极少因为觉得委屈而落泪,也极少放任自己去在意心里的情绪。
&esp;&esp;司空差爵自然也知道,却以为她只是疼,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安抚。
&esp;&esp;“王妃,孩子快出来了,您照着我说的做。”稳婆示意她如何用力。
&esp;&esp;“逡月,你能听到吗?”小王爷焦急地抚着她额前的发丝。
&esp;&esp;言逡月抿着唇点头。
&esp;&esp;持续而漫长的疼痛迫出她压抑的低吟,身下的血水随着她用力的动作一滩一滩地溢出来。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腰间一轻,终于从极致的苦痛中解脱出来。
&esp;&esp;也许真的没有福分再去看桂花了,她隐隐约约地想,然后便昏睡过去。
&esp;&esp;言逡月睁开眼睛,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怎么会这么黑呢?她反应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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