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白隆玛眼中动容。
&esp;&esp;耿耿的一盏夜灯可以刺穿无边的黑暗,在近乎绝境的情况下,她仍旧是他无法劝说的、一意孤行的孙悟空。他越是想要用最庸俗的手段留下她,就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esp;&esp;一腔孤勇可以翻转既定的结局吗?他无法确定。
&esp;&esp;静静等待研发解药,或是奋不顾身找出真凶,两种极端的选择摆在他眼前。他不想让孙悟空再度涉险,他想要保护这个舍命保护他的女孩,他是真的想要让她活下去。
&esp;&esp;“一定要去吗?就算是死在半路,也一定要去吗?”
&esp;&esp;空气在沉默,黑海一样的深夜忽而变得高阔。白隆玛垂丧着脑袋,想要抓住最后的可能性。孙悟空只是笑笑,交迭着的双手使出仅剩的气力,她抓住他,传达自己的迫切。
&esp;&esp;“嗯,一定要去。而且,万一那个人身上有解药呢?”
&esp;&esp;她笑着,又提供另一重可能性,希望能打动这种有些执拗的搭档。
&esp;&esp;“他是可能有,我也确实在两头下手。可我希望你能好好待着,不要掺和了。现在这副身体,还能做什么呢?”
&esp;&esp;她现在的行动力就是被八国联军踩踏后的断壁残垣,孙悟空自己也相当清楚。
&esp;&esp;曾经的辉煌镌刻在发达的肌肉组织上,可内里的一切通通被搅乱,辉煌也只是遗留的梦。
&esp;&esp;但是孙悟空不介意,既然已经破败了,那做个让人参观的装饰品,提醒那个梦曾经存在过,又未尝不可?
&esp;&esp;生命是过程意义,一旦眺望到终点,一种存在价值的空虚与恐慌就会占据余生。她不想在这样的自我消耗中度过。
&esp;&esp;“或许确实做不了什么,可也总好过让我等死。做点什么,都比等死要强!你知道,我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esp;&esp;她始终相信着,人的力量很弱小,也可以很强大。
&esp;&esp;“在上帝降下神惩的洪水时,有人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浪就丢了船桨,也有人造出一座足以抵御灭世的诺亚方舟。
&esp;&esp;普通人也许很难创造奇迹。如果我们注定不能逃脱死亡的结局,却还是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
&esp;&esp;要参与,要投入。要将自己的最后时刻铭刻在记忆之中。
&esp;&esp;即便只能旁观,即便只是过客。
&esp;&esp;也好过把命交托在别人手中,等待垂怜。”
&esp;&esp;白隆玛不想承认,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她说服他了。
&esp;&esp;一个渴求强大的灵魂,在濒死的时刻向他托出真心——誓死效忠过程意义的真心。
&esp;&esp;他如何不被打动?
&esp;&esp;世界上那么多不一样的灵魂,偏偏他遇见这样固执而生动的一个,是不幸还是大幸?
&esp;&esp;他无从得知。
&esp;&esp;在温泉内的那番记忆迅速回潮,她也是这样,从容的外表下是挣扎却坚定的心。相比起来,他自己还真的怂得一败涂地。
&esp;&esp;长长呼出一口鼻息,他苦笑着:“我做的这一切,在你看来,是不是挺幼稚挺无聊的?”
&esp;&esp;“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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