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方远航点头，“当然记得，被罗祥甫强行拍照的那个女人，在私人疗养院当护士，单身母亲，带着一个女儿生活。”

&esp;&esp;明恕说：“她恨搞街拍的老人，敌视大多数老人。

当罗祥甫拦住她的时候，她可以逃开，但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惩罚罗祥甫。

于是她利用了周围的人与网友，让罗祥甫在网络上经受了一番口诛笔伐。”

&esp;&esp;“对啊，我本来怀疑她与罗祥甫的死有关。”

方远航说：“但师傅你说她没有问题。

好吧，她确实没有问题，后来我们确认了她的不在场证明。”

&esp;&esp;“李红梅和她一样。”

明恕拿出装有便签的物证袋，“只是李红梅的遭遇比她惨烈得多，李红梅的抗争也残忍得多。

文尧并没有绝望，李红梅已经绝望了。”

&esp;&esp;方远航到底太年轻，见识过的案子有限，听得一愣一愣的。

&esp;&esp;明恕说：“我再去和李红梅聊聊。”

&esp;&esp;李红梅面色黯然无光，没有分毫大学生应有的朝气。

一双木涩无神的眼睛平视前方，目光好像直接从明恕身上穿了过去。

&esp;&esp;直到明恕将一份从网上打印的新闻稿放在她面前。

&esp;&esp;a4纸上写着——探疑高校宿舍杀人案，原生家庭之惑。

&esp;&esp;接着，明恕又将便签放在桌上，“如果这是你的目的，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现在你的家庭已成外界关注的重心。

所有人都在问，杀害三名室友的凶手，到底出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

&esp;&esp;李红梅哆嗦着拿过a4纸，脸上出现惊愕的神采。

不久，这份惊愕变为愤怒、恐惧，最后竟然爆发出明亮的喜悦。

&esp;&esp;但这喜悦与轻松、快乐、幸福无关，而是一个人在压抑与黑暗中费力行走了多年，终于看到一线曙光时的解脱。

&esp;&esp;“啊……”

李红梅像是暂时失去了话语能力，只发出一个沙哑而单调的音节。

&esp;&esp;在出声的瞬间，她的眼中已经涌出热泪。

&esp;&esp;“你可以先冷静一下，再慢慢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明恕说：“我猜，你将要说的话已经在你心中演讲了无数遍，不存在逻辑不清与言语不当。

现在，你只需要将它们再好好整理一遍。”

&esp;&esp;粗粝的安静整间审讯室。

周围分明没有任何声响，明恕却像听见了尖锐的、喷溅出血腥的呐喊。

&esp;&esp;那是一个人，在不得不闭嘴时，内心歇斯底里的嚎哭。

&esp;&esp;“我杀了人，三个，罪无可赦，举国震惊。”

李红梅终于开口，“警察终于开始关注我了，全国人民也都关注我了，是吗？”

&esp;&esp;明恕不言，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在她眼中看到了浓烈至极的悲戚。

&esp;&esp;李红梅竖起一根指头，接着是两根、三根，“一个人，不够。

两个人，可能也不够……三个，三个肯定够了。

以前我说话的时候，没人愿意听，大家都牢牢堵着耳朵，不管我怎么哭喊，都不被理会。

现在真好，你们终于肯听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