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抓着他的胳膊，道：“皇上在里面吗？他怎么样了？”

&esp;&esp;林文定皱着眉说：“砸了一个笔洗，满地的碎片，伤了手，崔公公正让人去请太医。”

&esp;&esp;我心头恍惚，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看不见的砸碎的瓷器，一地冰凉，道：“那他还好不好？受伤要不要紧？”

&esp;&esp;林文定啧了一声，低声说：“你方才是疯了吗？为何要和陆氏过不去？”

&esp;&esp;我冷冷一笑，就连林书衡林公子这样飘飘欲仙的进士及

&esp;&esp;我话音刚落，门外走来了一行人，领头的是个大太监，身后全是带刀的侍卫，我拢着袖子，问：“各位大人，有何贵干？”

&esp;&esp;领头那人阴阳怪气地笑，道：“哟，宋大人，可巧了，省得我们满宫地找您。”

他伸伸手，道，“太后有请。”

&esp;&esp;我整理了一下衣襟，拍了拍身上的落花，说：“那就有劳公公带路吧。”

&esp;&esp;林文定一手插过来，拦住了他，道：“太后好端端的，何以请宋大人过去？”

&esp;&esp;对方似笑非笑，道：“这个……好心告诉林大人一句，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好奇心太重，可是要惹大祸的啊，您说是不是，宋大人？”

&esp;&esp;我垂下眼，道：“公公说的是。”

&esp;&esp;林文定扭头看我，说：“宋兄你……”

&esp;&esp;我转眼看他，道：“林大人，你还是安心回去伺候皇上吧……”

&esp;&esp;大太监引我道：“请。”

&esp;&esp;我还是第一次被如此郑重地“请”

到太后宫，七八个带刀侍卫在身后，盔甲兵器夸夸有声，我总以为转过个弯，这一群人就要一跃而起，长剑出鞘将我乱刀砍死。

&esp;&esp;我已经想好了，太后也算是个讲究人，不会做这般没品的事儿，若是太后暴怒，可能就是当庭杖杀，我见过几回不守规矩的宫人被如此，日落了草席子一卷丢出宫去，若是再念及一些宋家勤勤恳恳的功绩，便叫我哥到那乱葬岗寻尸首，趁着野狗没吃完，还能收拾收拾给葬下了；若是太后冷静一些，那便是一杯毒酒，留个全尸和体面，让我哥进宫给我收尸。

&esp;&esp;总而言之就是总有人给我收尸，清明也有人给我拔拔草，上上供奉。

&esp;&esp;此生能得阿毓深情至此，这一把不亏。

&esp;&esp;只是可怜我一家，我都没有让他们省事的时候。

&esp;&esp;儿时起，调皮捣蛋的事儿不知干过多少，我娘时常说，活得这么大没被谁揍死，那是我命大。

想来我的命也是怪大的，犯下了这等滔天的罪名，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个人像我这样呢。

&esp;&esp;我爹堂堂正正煌煌君子，从来刚正不阿，目下无尘，也算是行必有正，动必有道。

谁知道晚节不保，偏生又被我带累了。

&esp;&esp;我那小侄儿才几岁，只求太后大发慈悲，给我点遮羞布，判我个体面的罪名，也给阿毓一个体面。

&esp;&esp;可是太后会给阿毓一个体面吗？

&esp;&esp;明明是母子，却恨彼此入骨。

&esp;&esp;皇家无父子，恐怕也没有母子了。

&esp;&esp;或者，太后其实也不恨阿毓，只是想要一个秩序，能够自己掌控的秩序，阿毓，或者是其他的谁，也不过是秩序中的一颗棋子，棋子不听话，便要给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