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薄纸般的生命如此脆弱，桂圆甚至不敢走近，生怕自己吹了口气，那人儿就散了。

&esp;&esp;她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已经通红，衍虚心下暗叹，搭在春娘腕上的叁指抬起，缓缓摇了摇头。

&esp;&esp;脉在皮肤，其本不动，其尾强摇。

&esp;&esp;鱼翔脉，主叁阴寒极，阳亡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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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七绝脉之一，拖的时间又过久，便是他此刻有丹药在身，也是回天乏术。

&esp;&esp;看见他的动作，桂圆强忍的泪珠终于潸然而下。

&esp;&esp;“是谁”

春娘姐姐虽说为人跋扈爱财了些，可印象里从未同他人动过真气，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esp;&esp;她终于有勇气走上前，这才发现远处看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血渍同木地板融为一体，滴滴答答一路拖到春娘僵卧之处，将她身下软垫都染成红棕。

&esp;&esp;而这些液体的主人身上，则只剩下惨白。

&esp;&esp;春娘盖着一床牡丹薄被，左手伸了出来，垂在地面上，就是一捧凋零的雪。

&esp;&esp;若非牡丹花纹那一次弱过一次的舒张，没有人会怀疑，躺在这里的，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esp;&esp;但也许是有所察觉，就在桂圆压抑着抽泣时，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庞上，残蝶扇动起破损的翅膀，黯淡的黑珍珠明灭最后一丝光芒。

&esp;&esp;“谁在那里？”

&esp;&esp;春娘开口，内外唇的分界线明晰，让人一时分不清嘴里到底含的是水，还是血。

&esp;&esp;桂圆再次呜咽，她惊恐地看向大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参与女子最后的弥留。

&esp;&esp;她多怕自己的不期而至反而打扰了别人的平静。

&esp;&esp;衍虚没有说话，温暖的大掌一如既往牵起冰凉的小手，他引领她在榻边坐下。

&esp;&esp;“春娘姐姐，是我，圭媛。”

&esp;&esp;大袖下的双手紧紧相扣，桂圆终于有了力气，她抽抽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清晰。

&esp;&esp;“原来是你，”

春娘的语气介于意外与恍然之间，她再眨一次眼睛，似乎正试图看清眼前的场景，“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居然是你。”

&esp;&esp;“我”

&esp;&esp;春娘好像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十分坦然，桂圆多想否认她对自己生死的预料，可是身边所有的迹象做不了伪证，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

&esp;&esp;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也骗不了你，更救不了你。

&esp;&esp;她哭得气断声吞，衍虚担心忧惧过甚，损及肺腑，只得略使力气，将她揽入怀中，掩去地狱惨象。

&esp;&esp;“言家还算有些气力，你若是心有不平之事，可略微告知一二。”

&esp;&esp;花季遭折，的确令人生憾，衍虚胸前被泪珠浸得滚烫，鼓盆而歌的典故早已烂熟于心，此时却也不免慨叹。

&esp;&esp;春娘这次沉默了许久，微弱的呼吸声忽轻忽重，蒲柳的生死如同风中残烛般瞬息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