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紧接着，他走到璀错面前，端详了一阵儿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把玩着手上权杖那枚光芒趋于稳定的深蓝宝石，笑意更盛：“不愧是凌驾三界之上的神族，连怨念都能化成人形。

小可怜儿，怕是还未记起，自己就是凤凰神族的怨念罢？”

&esp;&esp;“记不记得起，倒也没什么要紧了。

你会成为三界最强的堕鬼，为我驱使。

怨气么，你生来就是要向天道讨个公道的，随我一起覆了三界，才是你的正道。”

&esp;&esp;她不能食言的。

&esp;&esp;绝域里横行乱窜的怨气在鬼王手握权杖进入后温顺了不少，在三人身周小范围游弋着，又在感应到璀错的存在时，陡然围上去，层层将她缠绕起，宛如百鸟朝凤，众星拱月。

&esp;&esp;她的识海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推翻、向外蔓延，原本清澈纯净的灵识逐渐浑浊，微弱起伏着，横无际涯。

&esp;&esp;鬼王尤嫌不够，用方才在鬼原时聚集怨气的法子，以权杖为引，将汇聚成滔滔洪流的怨气从她天灵盖灌入。

&esp;&esp;她的识海疯狂向外滋长，浑浊不堪的灵识如潮汐般汹涌澎湃，一下下击打在一道没有实形的禁锢上。

&esp;&esp;终于，禁锢有了一丝松动，在灵识浪潮般的冲击下很快便不堪重负地碎裂开。

&esp;&esp;一道凤凰的虚影划过璀错的识海上空，尾羽搅起一片气流。

凤凰身形像是被什么缠住，自空中直直坠落，落入她识海中，顷刻间便被腐蚀消融。

&esp;&esp;那只凤凰的气息并不属于谢衍，比谢衍还要更柔和宽厚一些。

&esp;&esp;一片雾蒙蒙的白。

&esp;&esp;璀错蜷着身子，环抱着双膝，细软的长发散在身后。

待到围绕着她的雾气散开些了，她才似有所感，懵懂抬起头。

&esp;&esp;雾气尽头，少年神君的身影逐渐清晰。

&esp;&esp;她来这世上的地蛰伏进了璀错的识海里，等着苏醒的那一日。

&esp;&esp;璀错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她便温温柔柔地同璀错道：“你随着阿衍那孩子，叫我一声母神便是。”

&esp;&esp;她这四百多年虽一直沉睡在璀错识海，但偶尔也对外界略微有些感应，勉强算得上是看着璀错一点点长大的，其实对小姑娘也欢喜怜惜得很，同自己半个女儿无甚区别。

&esp;&esp;但她也知道，阿衍和璀错，是万万不能的。

&esp;&esp;倒也不全是璀错的身份问题。

璀错这样的身份，说到底还是要怪他们一族，璀错本身是无辜的。

&esp;&esp;而是她偶然得窥过一回天道，就在混迹于怨气之中，地忘记与璀错相关的一切，将当年大战前的记忆恢复，又能断了阿衍的劫，可谓是一举两得。

&esp;&esp;阿衍必须涅槃一回。

他上一回涅槃，委实忘却了太多不该忘的，以至他到如今仍单纯认为神族的陨落是怨气纵横堕鬼成潮导致，分毫没有怀疑到天道头上——没有怀疑，又谈何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