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们自己做的是什么事儿，难道心里边没点数？”

碧落办起事来雷厉风行，无有情面可讲，“打发你去庄子上做事，已经是给你个体面，让你过去养老了，你还来叨扰王妃，是想要自找没脸吗？”

&esp;&esp;孙嬷嬷哭诉：“奴婢一辈子勤恳踏实，任劳任怨，行事极少出差错。

这一次，仿佛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对王妃不敬。

奴婢不敢请求王妃能原谅奴婢的无心之过，只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便想来再试一试，哪怕被降为粗使的婆子，只要能留下，奴婢也是心甘情愿，且一辈子都要感念着王妃的大恩大德，求王妃让奴婢留下，求王妃让奴婢留下……”

&esp;&esp;碧落回：“王府内从不缺粗使的婆子，孙嬷嬷这话一讲出来，便听得出，心里边是还在怨着呢，您自觉一辈子任劳任怨，行事没有差错，可你在王妃嫁入王府中，对答如流，用词遣句多了几分雅致，哪里是一个在外院伺候的粗使丫鬟能说得出来的？她自以为没让人抓了个现行，便可诡辩到底，可是，这字里行间的破绽，那么明显的摆在那儿，属下哪怕心里边是想放过她一马，可真的可以放过吗？”

&esp;&esp;碧落的手指头捏着，关节脆响。

&esp;&esp;“万一，因为一时疏忽，让主子再次陷入危险当中，等琼宵、震华她们回来，属下没法交代。”

&esp;&esp;京中只余她一人坐镇。

&esp;&esp;顾家又是那般风雨飘摇。

&esp;&esp;碧落时时感觉着身上压着什么东西，她连夜里睡着都不安稳，生怕有人趁乱作恶，再给顾惜年带来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esp;&esp;她若是护不周全，如何跟夫人交代？

&esp;&esp;她若是做事不妥，如何跟姐妹们交代？

&esp;&esp;退一步说，哪怕是她布置不周全，让心怀叵测者得了加害的机会，碧落也绝不会原谅自己。

&esp;&esp;顾惜年仿佛接收到了她的不安，轻叹一声，安抚道：“你怎的把我当成了易碎的娃娃，经不起风雨了呢？”

&esp;&esp;“属下知道大姑娘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但凡事还需防范于未然，不能真的等到了事情发生后，再去追悔莫及，那不是属下的做事风格。”

&esp;&esp;碧落话锋一转，“大姑娘，明知浅梨身上有疑，却还置之不顾，这也不是您做事的习惯。

这个浅梨，究竟有什么特别？”

&esp;&esp;顾惜年弯唇一笑，被看穿了，也不觉恼。

&esp;&esp;“是啊，她的确是有些特别呢。”

&esp;&esp;她想了想，才说，“但究竟是特别在哪儿，我暂时也没有答案。”

&esp;&esp;碧落面色沉思。

&esp;&esp;“大姑娘留她在身边，用意是——”

&esp;&esp;顾惜年截住了她没讲完的话：“近身伺候着的绿珠、绿娥，几个嬷嬷，还有父亲最信任的武将，一手提拔的同袍，很多很多人，他们统统的背叛了顾家，背叛的昔日的情义。”

&esp;&esp;“他们该死，背叛者该死！”

碧落咬紧了牙根。

&esp;&esp;“是该死。”

顾惜年双眸有神，“但我始终想不通的是，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能让如此多的近身人，同时做出背离的决定？”

&esp;&esp;“足够的利益，足够的诱惑，足够的筹码。”

碧落神情更冷，“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着背叛的底线，一旦触及，瓦解掉那条防线，似乎并不很难。”

&esp;&esp;“你说的很对，但也不完全对。”

顾惜年仍是摇头。

&esp;&esp;此时此刻，她已然可以平心静气的面对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