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段岭转过头，不明所以，看着李渐鸿，李渐鸿也转过头，怔怔看着段岭。

&esp;&esp;“想。”

段岭说，“你要走了吗？什么时候？”

&esp;&esp;这些天里，段岭总有种强烈的预感，是预感，也是推断，李渐鸿若要发兵收复南方，想必不能带着自己行军打仗，更没空陪他。

&esp;&esp;李渐鸿嘴角微微一牵，说：“倒也不是，进了辟雍馆，你便要在里头住着，十天半月才回一趟家，舍不得你。”

&esp;&esp;李渐鸿伸出手，手指拈着段岭的面具，将它慢慢地推到段岭的头顶上，盯着他的脸看，段岭也伸出手，把父亲的面具推到头顶。

最近他也总在想，去念书，便要住在辟雍馆里了，时常舍不得。

&esp;&esp;李渐鸿一手覆在段岭脸上，说：“趁着这时，多看看你，去打仗时，躺在帐篷里，便时时记得。”

&esp;&esp;段岭没说什么，眼睛红了，明晨辟雍馆放榜，顺利入选后，下午就要搬进去开始读书，辟雍馆比名堂管得更严，每一月才有一次告假，父亲虽然只陪伴了他几个月，但这几个月里，却彻底抹去了他从前受过的苦、流过的泪，仿佛那一切为了当下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esp;&esp;外头不知何处，响起了笛声，悠扬婉转，犹如静夜里万千落花洒在天际，随风飘扬。

&esp;&esp;“我听过这首曲子。”

段岭诧道。

&esp;&esp;这正是他从前在名堂外听过的那首笛曲，只是这一次吹得更柔和更婉转。

&esp;&esp;“相见欢。”

李渐鸿注视段岭明亮的双眼，喃喃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南唐后主失其国后词作，人生无常，长留余恨。”

&esp;&esp;段岭靠在李渐鸿的怀里，直觉今夜不大寻常，李渐鸿带他来此处，定不是单纯的饮酒作乐，方才根据他与寻春的对话，知道他们还约了个人。

&esp;&esp;李渐鸿摸了摸段岭的头，低头嗅他头发的干净气息，外头笛声停了，听到一声轻轻的“夫人”

，接着脚步声响。

&esp;&esp;“王爷。”

寻春的声音说。

&esp;&esp;“进。”

李渐鸿说。

&esp;&esp;厅门打开，丁芝端着点心进来，摆放停当，正是段岭来上京牵制

&esp;&esp;耶律大石起初还未认出来，然而听得这声音，登时醒了酒，退后一步，瞬间吼道：“来人！”

&esp;&esp;数名侍卫冲出，将耶律大石团团围住，李渐鸿却放下茶盏，自顾自道：“孤王如今尚不如一只丧家犬，耶律兄这么紧张做什么？”

&esp;&esp;耶律大石一时失态，待得回过神，发现厅中唯李渐鸿一人，方打量寻春，说：“你、你们琼花院，竟是……”

&esp;&esp;“在下并不认识这位客人。”

寻春安然答道，“只是他一来此处，便赶也赶不走，除非见过大王，才愿意离开，大王请务必释疑。”

&esp;&esp;“进来喝杯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