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天夜里，冯凭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esp;&esp;杨信半夜起巡，听到声音，连忙进帘内去查看，就见她衣缎松散，曲膝坐着，表情有些茫然，脸色绯红，脸上出了许多的汗。

杨信走上前去，关切地扶了她肩膀：“娘娘怎么了？半夜怎么醒了？”

&esp;&esp;冯凭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做梦了。”

&esp;&esp;杨信说：“娘娘做什么梦了？”

&esp;&esp;冯凭说：“皇上。”

&esp;&esp;杨信一听二字，就知道她说的是拓拔叡，而非拓拔泓。

她并不太提起这个人，但杨信知道，有关这人的一切，都是她的暗疾。

因为得她的信任，所以杨信有胆量尝试去挖掘她开释她。

杨信关心问道：“娘娘梦见什么了？”

&esp;&esp;“梦见……”

&esp;&esp;她有些迟疑说：“我也不知道……”

&esp;&esp;冯凭说：“我梦见他站在我床边，什么话也没说。”

&esp;&esp;杨信思忖了半晌，有些不解：“只是这样？”

&esp;&esp;冯凭点点头：“嗯。”

&esp;&esp;杨信说：“这是有点不正常。”

&esp;&esp;他抱着她肩膀哄：“不过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忘了。”

&esp;&esp;冯凭说：“不是，我已经做了三次这样的梦了，这是入梦

&esp;&esp;杨信劝慰了一会，冯凭却完全没听进去。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esp;&esp;是件很严重的事。

&esp;&esp;就是几年前，出征柔然的时候，拓跋叡曾跟她定了个约。

&esp;&esp;当时说以后若死了，先死的那个人要在黄泉道上等另一个，等到一起了，再去投胎。

那会两人正热恋么，所以什么誓言都肯发，什么今生来世，说的特别感人，特别真挚。

只不过拓跋叡死的时候，两人感情正跌到最低谷，她悲痛愤恨之下，就把这件事忘了。

&esp;&esp;直到现在才猛然想起这个问题。

&esp;&esp;她忽一阵后怕：他不会还把这个话当真了吧？

&esp;&esp;她想到自己死了之后，可能会在黄泉路上撞见他，心里就要吓死了。

&esp;&esp;要是她去了阴曹地府，他抓着她说：“我们约好了的。”

那她可如何是好！

她总不能说：“啊？我忘了啊？”

要不然，假装一笑泯恩仇的真跟他投胎去了，下辈子再做夫妻？她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但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洁癖的，她自认为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她总不能他死了，没人陪，就跟李益在一起，下了黄泉又再跟他恩恩爱爱吧？她已经不是他的女人了，也不打算下辈子再跟他一起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