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抬手点向杨婉，校尉忙将铁链套在了杨婉的脖子上，杨婉被迫仰起头，呼吸瞬间变得很不通畅。

她忍不住咳了几声，刑架晃动起来，束缚她的锁链碰撞在一起，寒冷的磕碰声一下子在安静的刑房里荡了几个来回。

&esp;&esp;“大人，备好了。”

&esp;&esp;“嗯。”

&esp;&esp;张洛抬头看向刑架上的杨婉。

&esp;&esp;她穿着灰白色的诏狱囚服，头发被散下来以后，又被一根素带随意地系在肩膀上，因为呼吸不顺畅，胸口上下起伏着。

和其他人犯不一样的是，她似乎没有准备先开口，只是垂眼望着他，眼底的情绪并不是张洛熟悉的仇恨和惶恐。

&esp;&esp;“知道我要问什么吧。”

&esp;&esp;“我不知道。”

&esp;&esp;“好，那就先抽三鞭，见了血你会清醒一些。”

&esp;&esp;他说完将手边的一根羊皮质的鞭子抛给刑架前的校尉。

&esp;&esp;校尉接下鞭子几乎没有一丝犹豫，退后三步照着杨婉的腰腹就落了一鞭。

&esp;&esp;杨婉的独住碧城（八）即便同床而坐，她也不……

&esp;&esp;张洛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对你们手软吗？”

&esp;&esp;杨婉摇了摇头，“你不会……我也没有期待过。”

&esp;&esp;张洛站起身，“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esp;&esp;“那你就让我养几天……再问我。

太疼了……”

&esp;&esp;她说完这句话已经气力全无，鞭刑后的伤口不断地渗出血水，滴淌入地缝里。

&esp;&esp;张洛低头望着杨婉身下的地缝。

&esp;&esp;先帝修立诏狱至今已有三十年，这里的每一块砖石，每一样刑具，每一个人，甚至包括张洛自己都对人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伤口流血就让它流。

实在太多了就提一桶水来冲洗掉，那原本就不是什美好的东西，不过是撬开人嘴之前，先放出来让人清醒的污物而已。

&esp;&esp;张洛曾经不嫌弃它腥臭，甚至还能就着腥气喝上一杯。

&esp;&esp;可此时听她说她太疼了，张洛却有些不自觉地看向她的伤口。

&esp;&esp;但也只是一眼，他便立刻把自己的精神收拢了回来，重新犀利地审视地上的人和她说出来的话。

&esp;&esp;那到底是她痛到极致后吐出的真话，还是她暗自发起的又一轮博弈。

&esp;&esp;张洛一时不能确定，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更不准自己就这么放过她。

&esp;&esp;“把她拽起来。”

&esp;&esp;“是。”

&esp;&esp;张洛的声音很冷，校尉也就没有对杨婉留情，架着她的胳膊，强迫她直起上半身。

&esp;&esp;杨婉的意识本就散了一半，此时只觉得眼皮垂沉，想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

&esp;&esp;“泼醒。”

&esp;&esp;张洛给她的这一瓢冷水，帮她把意识一下子聚拢回来，她轻轻地抿了抿嘴唇上的水，水混着唾液打湿了口腔，她终得吞咽了两口，“你……还要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