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叔做了一辈子的护林员,是整个村子里最有文化的人。
&esp;&esp;当年,就是裴叔告诉他,知识才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esp;&esp;要不然,他根本不可能有决心走出大山。
&esp;&esp;裴叔的小木屋似乎还和他记忆中一样,藏匿于茫茫的林海中,与之最近的村落,也得走上二十几分钟的时间。
&esp;&esp;因为裴叔德高望重,即使没有子女,也有村子里的年轻人,自愿陪护。
&esp;&esp;艾青华到的还算及时,裴叔的神智尚算清醒。
&esp;&esp;用一双形如枯柴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
&esp;&esp;艾青华只见他费力地动了动嘴唇,但说出来的话声音极低。
&esp;&esp;“太好了,我还能在死前见到你。”裴叔说。
&esp;&esp;“华子啊,你是咱们村里最有本事的人,你发发善心,帮叔把骁养大,要让他读书,虽然他的话不多,可叔知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也不能让聪明的孩子活的不清醒。”裴叔又说。
&esp;&esp;“你这个聪明的孩子,怎么活的这么不清醒呢?”
&esp;&esp;时间一下子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孔武有力正值壮年的裴叔,拿手指头戳着他的脑门子如是说。
&esp;&esp;“学费不用愁,叔,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叔给你出……聪明的孩子一定要读书。”裴叔如是又说。
&esp;&esp;艾青华晃了下神,终于在众人之中,看见了裴叔口中的另一个“聪明孩子”。
&esp;&esp;那孩子似坐非坐似卧非卧,一个人静悄悄地呆在角落里,仿佛这周遭的人事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esp;&esp;不过那双眼睛可真是明亮,所有人的眼神都汇集到了他的身上,可他的眼睛没有一点的恐慌,眼睛里的光犹如漆黑的夜空中浩瀚的星河。
&esp;&esp;是的,他的眼睛不是像星星,而是有浩瀚的整个夜空。
&esp;&esp;艾青华迟疑了一下子,有无数个疑问从心头浮起。
&esp;&esp;那孩子是谁?为什么别人看着那孩子的眼神全都怪怪的?
&esp;&esp;还有,那孩子的眼神,让他不由自主脊背一紧。
&esp;&esp;狼还记得,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艾青华,也是第一次看见与山里人不同的一种人。
&esp;&esp;他戴着很斯文的眼睛,举手抬足都与那些人不同,不像那些人看见他就躲,更不像那些人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最重要的是所有的人好像都很尊重他。
&esp;&esp;就像狼群里地位崇高的狼王,不动声色地威慑着所有的狼。
&esp;&esp;狼看着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esp;&esp;在他的心里,他是一头被狼群抛弃了的孤狼,还势单力薄、体弱多病,至少现在还暂时没有办法组建自己的狼群。
&esp;&esp;彼时,狼还没有多想,只是用羡慕的眼神偷偷地打量那个戴着眼镜的“狼王”。
&esp;&esp;他也想做狼王。
&esp;&esp;养他的老头,在半夜时分,忽然没了声息。
&esp;&esp;他见过猎物失去生命的模样,心里头明白那个有点烦的老头虽然没有流血,但他的生命静止了。
&esp;&esp;屋子里的人骚动了片刻,便有条不紊地处理起了丧事。
&esp;&esp;狼的耳朵里充斥着很多声音,十句有九句都和他有关系。
&esp;&esp;“那孩子啊,裴叔叫他裴骁,裴叔养他五年了。”
&esp;&esp;“那是谁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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