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早有进京求学的打算，这一年里在追踪洞天门的途中，也曾不动声色地打探过京中的一些情形。

&esp;&esp;不过那时她怕被人察觉自己的意图，通常只能装作闲聊的样子提上几句，加之她所遇到的那些江湖人大多对官学的事并不关心，因此她所知实在有限。

&esp;&esp;本想在路上向严怀朗求教一些事，可她不知同行那名少年的身份，一时也不敢贸然开口，可把她给憋坏了。

&esp;&esp;说起那个少年……

&esp;&esp;月佼悄悄抬起头，自手臂上露出半对恹恹无力的乌黑水眸，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

&esp;&esp;她总觉得这少年仿佛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esp;&esp;背后蓦地一沉，惊得月佼赶忙坐直了身，扭头一看，是严怀朗展臂越过她后背去书箧中取书册。

&esp;&esp;那看起来似乎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像是将月佼揽在了臂弯里。

&esp;&esp;背后仿佛搁了烧红的烙铁，似有惊人的热气隔了厚厚的冬衣灼得月佼周身滚烫。

&esp;&esp;她心中默念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绷直了腰身不敢乱动，只默默瞪着他，期待他赶紧拿完书就坐回去。

&esp;&esp;见她原本惨白兮兮的双颊乍添绯色，水汪汪的眸子像受惊又不敢动弹的小动物一般，呆呆瞪着自己，严怀朗瞥开眼，面无表情，动作慢条斯理。

&esp;&esp;“有事？”

严怀朗眉梢微挑，一脸清冷的坦荡。

&esp;&esp;月佼咬唇，摇了摇头，怎么想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毕竟这坐榻足够宽敞，先前他（捉虫）

&esp;&esp;“……你那时，为什么会救我？”

&esp;&esp;没了严怀朗在跟前，纪向真整个人都生动许多，吃相豪迈、风卷残云的同时，还不忘睨了月佼一眼。

&esp;&esp;去年在红云谷，他以为这妖女必有什么阴诡计谋，绝非诚心救人那么简单，便一直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只是装疯卖傻地静观其变。

&esp;&esp;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出了红云谷没多久，这妖女果然信守承诺地偷偷放走了他，之后这一年多里，也完全没有找他麻烦的迹象。

&esp;&esp;月佼轻敛了长睫，安静地喝完手中的小半碗汤后，这才抬头看向他：“我就是顺手一试，救几个正派少侠只当攒人情。

我那时想着，若将来不幸江湖再见，或许有人会念着救命之恩，对我手下留情些。”

&esp;&esp;吃饱喝足，热汤下肚，月佼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

&esp;&esp;纪向真“啧”

了一声，撇嘴嗤笑道：“你方才刻意喝汤拖延半晌，就想出这么个破理由糊弄我？”

&esp;&esp;“这么明显？”

月佼拿出随身的巾子拭了拭唇角，不以为意地笑笑。

&esp;&esp;当知道这个活蹦乱跳的少年是纪向真时，她心中有些唏嘘，但更多的是愉悦与欣慰。

&esp;&esp;前一世的此刻，纪向真大约已在玄明的手中悄无声息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