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在荣春苑的时候动辄招待这个贵府夫人那个王侯诰命，学得又多又杂，但凡跟过老夫人，再伺候谁都是大材小用。

&esp;&esp;石玉秋听她这么说，顿了顿，行至她身侧，“你听人说起过我的出身吗？”

&esp;&esp;柳砚莺看向他，摇摇头，其实她听说过他原先家境贫寒，但这话俨然是开不了口的。

&esp;&esp;石玉秋坦然道：“我是丽州清浚县人，那里依山傍水风景是京城望尘莫及得那么美，我爹是木匠，而我娘是临县算命先生的女儿。”

&esp;&esp;柳砚莺震惊：“算命先生的女儿？”

&esp;&esp;石玉秋笑起来，说那还能有假吗，“我娘很有本事，我爹起初不想供我读书，想我跟他学手艺，我娘以死相逼要他买了祖产送我去学堂，我爹就真的卖了祖产，送我去读书。”

&esp;&esp;柳砚莺睁圆了眼：“好有魄力。”

她就像在听不认识的人的故事一般，反应过来那是石玉秋的过往，看着他清清爽爽笑容亲和的模样，仍然对不上号。

&esp;&esp;“石长史别光说，也请坐，我给您倒茶。”

&esp;&esp;石玉秋顺从坐下，看着她忙忙碌碌，说道：“我娘的确很有魄力，她嫁过两次，

&esp;&esp;约莫等了一刻钟不到，路景延就和李璧前后脚进了花厅。

&esp;&esp;柳砚莺没看出李璧反常，只是觉得他多看了自己两眼，柳砚莺欠欠身，礼数周到地给迟到的两人端去茶水，因着是茶席，她屈膝坐在三张小几之间，将香灰打篆，置入香炉。

&esp;&esp;香气有形，化作丝丝袅袅白烟，将柳砚莺云遮雾绕地和其余三人分隔。

&esp;&esp;路景延见李璧盯着柳砚莺看了足有三个弹指，饮茶提醒了声，“殿下。”

&esp;&esp;李璧闭上眼搔搔耳后，竭力克制自己的表情，找了个话题，“…圣上今晨召见了吐蕃使节，拒绝了联姻，下月大邺出兵护送他们回吐蕃。”

&esp;&esp;这么大的事，路景延和石玉秋早就知道，说出来更显莫名其妙。

&esp;&esp;他们抓了那帮伪装商队的吐蕃人，只移交京兆府收押了三天，蛮夷邸的吐蕃使节便坐不住，三番五次求见。

吐蕃一急，大邺就沉得住气，不召见不调查，只将人晾着，晾了三天，吐蕃使节既无法传回消息，也不知道被抓去京兆府的人是否交代了什么。

&esp;&esp;路景延“嗯”

了声，稍微捧一下场，“说是护送，其实是示威，到了交人那天没准会起些冲突。”

&esp;&esp;贡布是吐蕃王室，“挟持”

王室的后果还是不难预想。

&esp;&esp;石玉秋道：“殿下和都尉神机妙算，实在想不到，吐蕃此行真的另有玄机，我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他好生想了想，“就像打猎一样。”

&esp;&esp;李璧摸摸鼻子，心说可不是？他们前世也没想到。

虽说这感觉像舞弊，但死而复生将他们送回这个节点，他愿意相信这就是老天的用意。

&esp;&esp;“打猎？”

路景延注意到这个说法，抬起眼眸，轻叩茶桌示意柳砚莺加水。

&esp;&esp;柳砚莺早就练就发呆的本事，可以看上去专心致志，其实神游天外充耳不闻。

&esp;&esp;路景延见她没有反应，轻唤了她一声：“莺莺。”

&esp;&esp;他嗓音偏低，透着些二十岁少年人的清亮，坐得远了只听得出他在叫柳砚莺，具体到底是喊了“砚莺”

还是“莺莺”

乍听很难判断。

&esp;&esp;李璧正呷着口茶，略微呛了一口，抬眼看石玉秋，唇角噙着的笑意仍在，似乎没有听清。

&esp;&esp;柳砚莺飘出去的思绪回笼，见路景延手边茶盏空着，未来得及思考，赶忙舀起茶汤为他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