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今天的天气很好。

&esp;&esp;艳阳高照。

&esp;&esp;还算平静的海面上跃起一个半人半鱼的身影，长留甩动他漂亮的大尾巴绕在小船周围游动，将手里才刚刚抓到的海鱼丢在甲板上：“今天运气不错，抓到了条大的。”

&esp;&esp;他双手撑在船舷上，用力一撑，连带那条炫彩夺目的鱼尾一起跌到夹板上，离开了水，他的鱼尾很快就变成了人类的双腿，长留把在夹板上蹦跶挣扎的海鱼提起来：“你都吃了好多天的灰灰草煮鱼了，真的没问题吗？”

&esp;&esp;若木接过他手里的鱼拿着石刀很熟练地处理起来：“没问题啊，你别看我长得矮小，但我身体可好了，而且，作为一个合格的祭司，就是要能吃常人所不能吃的苦，这是祖咳咳神给我们的考验，挨饿是能锻炼身体的。”

&esp;&esp;就算在水里也能很清楚听到他们两个说话的燕遥知猜想若木原本要说的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esp;&esp;不过他胡乱解释成语俗语文言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燕遥知才懒得纠正。

&esp;&esp;人类历史上的远洋航行总是伴随着形形色色的问题，长时间面对一望无际的海洋，单调乏味缺少维生素的食物，狭窄固定的活动空间船员们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很容易出问题。

&esp;&esp;新世界是很多东西都不是那么科学，但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符合燕遥知从旧世界学习到的那些知识的。

&esp;&esp;哪怕是身怀各种古怪异能、天赋的部落民，长时间饮食单一，没法满足身体对营养的摄入的话，也一样会出现问题。

&esp;&esp;但若木不大一样。

&esp;&esp;就算每天都只能缩在逼仄的船舱里，吃些乱七八糟没什么油水的东西，他也活蹦乱跳吱吱哇哇，啰嗦个不停。

&esp;&esp;燕遥知一开始也担心过他的身体状况，可眼见这人身上的生机不但没有变得萎靡，反而一天比一天活跃旺盛，他就忍不住感叹这个嘴碎的祭司着实是天赋异禀。

&esp;&esp;哪怕是祖庭里比他高大健壮的同族亲人，也鲜少能有如他这般生机勃然的哪怕是同样觉醒了自然天赋的若木的长辈祖先们，也从没有谁能超得过他。

&esp;&esp;若木一边处理着鱼，一边用他的“祭司经”

把长留说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气氛融洽得不得了。

&esp;&esp;长留委实是条好脾气的鱼，就算若木再怎么唠叨，他都能笑颜以对，时不时开口或附和、或提问，燕遥知觉得他们应该搭个台子上去讲相声，就算只赚赏钱，也足够这两个家伙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esp;&esp;“那是什么？！”

&esp;&esp;听见若木的惊叫。

&esp;&esp;燕遥知浮出水面，为了方便行动，他只穿了条贴身的短裤，拉船的绳子捆在身上：“怎么了？”

&esp;&esp;“我刚刚好像看见个大家伙，在这——么远的海对面一起一伏，白花花地可晃眼睛了，离得太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它身上应该长了鳞片，如果是鱼的话，最起码也有那——么大！”

若木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阵，回身立马掏出皮纸写写记记。

&esp;&esp;面对燕遥知疑惑的眼神，长留摊摊手：“我没看见。”

&esp;&esp;“我也没有。”

燕遥知说道。

&esp;&esp;他在海水里头一心只顾着拉船向前，在他的戒备范围里也没出现什么大家伙。

&esp;&esp;“你们没看见？那真是可惜啊”

若木写写画画，满意地看了一眼，把皮纸卷好收起来，“真的是很长很大的一条，它没往咱们这边游过来，应该是对我们不感兴趣。”

&esp;&esp;他依旧很是兴奋：“我长这么大，还是挨饿的第三十二天

&esp;&esp;燕遥知反过手，往长留描述的那个位置摸过去，他早已习惯了自己的身体冰冷僵硬，也早就习惯了通过对生机的感知去认识周遭的一切，却恰好因此忽略了无法被侦测到的自身，在他指尖按上的位置，生着几片极幼小的鳞片。

&esp;&esp;他几乎是本能地联想到了第二纪元被海王污染变成生长着鱼类特征的人类。

&esp;&esp;海王已经醒了？

&esp;&esp;并且，对我抱有敌意？

&esp;&esp;又或者，这只是老怪物意图挑起我与海王争端的手段？

&esp;&esp;疾行许久的小船轻悠悠飘在海面上，随着拨浪微微起伏。

&esp;&esp;“不像是鱼鳞。”

&esp;&esp;燕遥知趴在甲板上，若木仔细地检查他后腰上多出来的那一小块鳞片说：“倒像是蛇的，形状和排列的方向都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