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顾青搁下酒盏,迅速看了李十二娘一眼,沉声道:“安禄山明日来长安朝贺。”
&esp;&esp;堂内顿时一静,接着李十二娘勃然变色,拍案而起,厉声道:“安禄山!安禄山!”
&esp;&esp;“李姨娘,冷静!”顾青急忙劝道。
&esp;&esp;张九章沉声道:“十二娘,庙堂之事,江湖不可自决,你莫犯糊涂。”
&esp;&esp;李十二娘浑身直颤,良久才平复了情绪,叹道:“这些年,每次听到安禄山的名字,我便控制不住想杀人……”
&esp;&esp;目注顾青,李十二娘重重地道:“顾青,父母血海深仇,不可不报!”
&esp;&esp;顾青点头:“我明白,但是李姨娘,此仇非一朝一夕能报,你要耐得住等待,非到不得已之时,不可直接动武,动武是下下之策,如二叔公所言,庙堂之事,由庙堂来决。”
&esp;&esp;李光弼也劝道:“如今顾青已有了出息,不仅封了县侯,重要的是对陛下有救命之恩,救命恩人的身份甚至比县侯更重要,有了这个身份,顾青可以对安禄山放手做点什么,纵是稍有出格,想必陛下亦不会轻易怪罪。”
&esp;&esp;张九章看着顾青道:“你打算如何做?需要老夫等人如何帮你?”
&esp;&esp;顾青笑道:“不急,慢慢来。这个敌人我连见都没见过,怎可冒然谈对付?终归要见过一面,大致有了了解,才好决定下一步该做什么。”
&esp;&esp;说着顾青深深注视着李十二娘,道:“李姨娘,此仇您已背了多年,放下吧。血海深仇从此换我来背,相信我,安禄山会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esp;&esp;李十二娘默然端起桌上一坛酒,猛地灌了几大口,随即扔了酒坛,盘腿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esp;&esp;众人皆凄然。
&esp;&esp;在座的人都曾是顾青父母当年的至交,当年的恩怨情仇,他们比谁都清楚。
&esp;&esp;李光弼闷头饮了一盏酒,叹道:“顾青,说来对你母亲未免不敬,但我不得不说,你父顾秋能得十二娘这位红颜知己,足慰平生。”
&esp;&esp;顾青默然。
&esp;&esp;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它能抹平一切,可是在李十二娘身上却似乎并不适用。
&esp;&esp;时间没能从她身上抹走任何东西,爱情,仇恨,和相思。
&esp;&esp;对一个人究竟爱得多深沉,才会用余生来坚持心头这股执念,不死不休。
&esp;&esp;……
&esp;&esp;宾客散去,府上又恢复了清冷。
&esp;&esp;李十二娘喝醉了,被女弟子搀扶着上了马车,李光弼和张九章告辞后,顺手将不甘心的张怀锦也带走了。
&esp;&esp;夜已深,男未婚女未嫁的,张九章不可能把张怀锦留在顾青府上,传出去坏了名节。
&esp;&esp;顾青已微醺,独自坐在前堂的石阶上,心绪乱如麻。
&esp;&esp;明天,便要见到生平最大的敌人,顾青有一种莫名的战前紧张感。
&esp;&esp;心绪很乱,脑海里却在默默推演未来的朝局。一个疑问从心中不知不觉浮出来。
&esp;&esp;如果他与安禄山公然敌对,那么,李隆基会是怎样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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