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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徐柏给沈今竹包扎着手背的伤口,说道:“汪叔叔,我们先下去吧,我母亲和吴敏他们还在焦急的等待,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呢?”
&esp;&esp;此时沈今竹的脚还发软,汪福海便一路扛着干儿子下塔,坐着军士抬着明轿出了司天台,沈今竹回头看着原本纯白色的六层北极阁,此时从顶楼观星台渗出血液,一滴滴的坠落下来,在汉白玉石阶上碎成好几瓣的血花。
&esp;&esp;沈今竹闭上眼睛,回想起生死瞬间魏国公冲到前面救自己的场面,至今都不敢相信,宋校尉真的是内奸吗?绑架自己逼供真是只是他擅自行动,一人所为,不是魏国公指使?可是从开始他用炭火把自己手指头烧个泡泡时,那意思分明就是魏国公指使他做的啊!
&esp;&esp;可最后似乎是魏国公联合了干爹、怀义等人,还奋不顾身冲上去救自己,杀了宋校尉这个叛徒,如果魏国公的话是真的,那么宋校尉应该和金钗一家、玉钗、圆慧一样,都是那个什么世子余孽在瞻园布下的棋子。
&esp;&esp;不对啊,宋校尉看起来和魏国公一样年纪,这棋子也太老、潜伏的太深了、莫非是后来被世子余孽收买了?嗯,这样想的话,也能说得通。
宋校尉杀金钗一家,是为了灭口;残杀玉钗、是为惩罚她背叛主人,想要私吞金书铁卷;把自己绑到北极阁,是为了给背后的真正主人找到金书铁卷。
圆慧临死前不是说过么,他们主子在瞻园四房人都有暗线,连国公爷夫妻身边都有人,难道宋校尉就是其中之一?
&esp;&esp;沈今竹坐在明轿上冥思苦想,宋校尉死不瞑目的眼睛和魏国公那张凌然大义的脸不停在脑海里交替出现,走了一半路,响起了两个女人的声音:
&esp;&esp;“今竹!”
&esp;&esp;“我的乖侄女!”
&esp;&esp;便是在半路上等待的吴敏和沈佩兰了,两人看见沈今竹黑芝麻糊脸,都捂着嘴强忍住尖叫,生怕吓着她了。
沈今竹看着两人的表情,眼泪再次从眼眶出发:经历了太多的血腥和算计,还是有人无条件的等着她、寻她,这是世上有太多的丑恶和遗憾,可人总是要为了那些美好和希望坚持活下去。
&esp;&esp;鸡鸣寺盂兰盆会惨案,无论是现场的凄惨和应天府破案定案的速度都堪称史上秦淮河花船遇旧友,小少年河楼开赌局
&esp;&esp;庆丰十一年,初秋,大明三年一度的秋闱又要开始了,南直隶地区的生员们再次齐聚金陵城,秦淮河那些精致的河楼生意更加火爆了,江南贡院的考场号房开始修缮打扫,这里即将诞生南直隶地区的功底深厚,定是在家有名师指导,这科秋闱有望得中啊!”
&esp;&esp;这孙秀才姓孙名秀。
秋闱将至,考生们精神都高度紧张,好容易抽出时间、凑了银子包下这艘花船聚会取乐,放松身心,无论才学如何,中举的希望都多大,都图个好口彩,整个花船老老少少一共三十余名生员,都在互相祝福对方秋闱高中,都等着喝对方的状元酒,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了,这一船人秋天能金榜题名一个人就棒棒哒!
&esp;&esp;傍晚时分,秦淮河上,一艘三层高的花船处处都是文人吟诗作赋和歌姬以琴歌和之的声音,孙秀和沈义然都穿着正时兴的桃粉色程子衣、大红绣花高底鞋,头戴玄色朱子巾,面上傅粉涂脂,嘴上的口脂比歌姬的唇色还要妖艳。
两人相貌都生的十分周正,这一身打扮不算突兀,腰间都悬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美玉,代表着家底丰厚。
&esp;&esp;烟花之地盛行“娘爱钞、姐爱俏”
之语,老鸨喜欢银子,青楼女子喜欢俊俏的客人,这孙秀和沈义然两样都齐全,所以深得花楼河房的欢迎,两个穿着白色朱子衣,头戴和孙秀、沈义然一模一样玄色朱子巾的歌姬提着茶壶、端着四个杯子走过来了,歌姬笑道:“两位不要对着喝闷酒了,容易醉的,改喝茶吧,用珍珠泉水冲泡的天阙茶,可还入得两位的青眼?”
&esp;&esp;这是一个被迂腐夫子称为“礼乐崩坏”
的年代,读书人喜欢穿着鲜亮的衣衫、涂脂抹粉、甚至在发饰上大做文章,打扮的比妇人还精致漂亮,而青楼女子、尤其是那些名妓,却纷纷抛弃了华丽的衣裙和首饰,穿着男式的道袍、程子衣、朱子衣,头戴网巾或者方巾,洗净铅华、素面朝天,以表示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用刻意打扮也是佳人丽色逼人。
&esp;&esp;这股风潮已经流出青楼脂粉之地,传到了豪门贵妇那里,许多家风开明的贵妇和千金小姐也纷纷锁了首饰衣裙,做男子打扮,此时昆曲正当流行,一折《牡丹亭》唱【红了整个大明,有无昆不成曲之说。
女主角杜丽娘有一句唱词正说明了这一风潮,她唱到:“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钿。
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
&esp;&esp;正是这一生爱好是天然,便道处了此时女人的审美,远比后世远赴棒子国整容,整齐划一活像克【隆出来的锥子脸、双眼皮要好的多了。
&esp;&esp;珍珠泉出自金陵定山山脉、而天阙茶是金陵牛首山山峰的名茶,是备受推崇的绝佳组合,身边又有佳人端茶递水,孙秀和沈义然都弃了酒壶,改喝茶了。
&esp;&esp;坐在孙秀身边的歌姬斟了一杯茶递给他,他道谢接过了,喝了半杯,嘴上的口脂随着杯沿晕开,连人中都沾上了红色的口脂,很是滑稽,那歌姬噗呲一笑,取了手帕给孙秀擦拭人中,佳人纤手如玉,慢慢靠近孙秀的人中,那孙秀却如避毒蛇般将脸测到一边去,那歌姬面露不悦,说道:“公子可是嫌弃奴家手脏?”
&esp;&esp;这两个歌姬佩玉、鸣鸾都是轻烟楼当红的官妓,轻烟楼是金陵老牌的青楼了,平日寻常人是闭门不接的,颇有些店大欺客的意思,越红的官妓脾气也越大,这佩玉自觉得屈尊给孙秀这个乡下来的、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秀才倒茶已经是很给主顾面子了,没想到不过是擦一擦人中,却反被这个土秀才嫌弃,心里很有些不忿之意。
&esp;&esp;孙秀尴尬的摆手道:“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