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元宝听命熄灭了一半的灯烛，却没有退下，而是重新跪倒在御前。

&esp;&esp;“陛下。”

元宝轻声细语地回禀，“梅学士睡眠浅，昨夜一人独自入睡，被夜里的风声惊醒三次，被庭院里的流水竹声惊醒两次。

奴婢斗胆，在梅学士入睡的床头，熏了香。”

&esp;&esp;洛信原翻书的手顿住了。

&esp;&esp;他抬起头来。

&esp;&esp;“什么香？”

&esp;&esp;元宝双手高高捧起一只三脚铜香炉，当着圣上的面打开，拨了拨里面的香灰，

&esp;&esp;“助人深眠沉睡的香。

梅学士一夜好眠，明日起身，只记得今夜睡得极好，其他什么也不会记得。

此香，名叫——甜梦香。”

&esp;&esp;洛信原把手里的书卷放在桌上。

&esp;&esp;居高临下，的龙袍下摆出现在元宝的视野里。

&esp;&esp;“朕想要天上的星辰，也能替朕摘了来。

好个忠心耿耿的忠仆。”

&esp;&esp;就在元宝激动得浑身乱颤之时，洛信原的脚步一顿，俯身下去，附耳轻声道，

&esp;&esp;“对朕一片忠心，怎么不记得朕的叮嘱？昨夜西阁中，朕刚刚提醒过你：——切勿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esp;&esp;“来人。”

洛信原走开两步，漠然吩咐，”

把这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

&esp;&esp;东暖阁的门从外打开，周玄玉在寒风里持刀进来，单膝跪倒行礼。

&esp;&esp;“臣遵旨！”

&esp;&esp;他转过脸去，对着元宝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小虎牙，“对不住了，元宝公公。”

&esp;&esp;“陛下……陛下！”

元宝脸色惨白如纸，瘫坐在地上，香灰泼洒了满地，惶然而绝望地大喊，“奴婢是忠心的！

忠心耿耿——”

&esp;&esp;周玄玉觑着圣上的脸色，拿了块破布，过去把元宝的嘴捂了。

&esp;&esp;四名禁卫过来，抬手抬腿，把剧烈挣扎不止的元宝抬了出去，出门时不忘反手关上门。

&esp;&esp;恢复了静谧的东暖阁里，响起一阵碎玉溅珠般的清脆声响。

&esp;&esp;洛信原撩开隔断珠帘，走进了里间。

&esp;&esp;罗汉床榻微微一沉。

&esp;&esp;年轻的天子坐在床边，隔着一道暖帐，注视里面朦胧的身影良久，拨开了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