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默然不语，抬头看向裴观时，竟见他发间银白，伸出手拨弄一下，拔下一根白发来。

&esp;&esp;这是这两天有的？

&esp;&esp;伸手再拨，就见他黑发之下，忽生根根银丝。

&esp;&esp;阿宝思索片刻，将那张图纸还给裴观：“这张图我都记住了，不必看，你还把它挂回去罢。”

&esp;&esp;她一答应下此事来，裴观很快就预备好了车马队伍，絮絮叮嘱她：“我已经给母亲写了信，会把戥子也护送过去。”

&esp;&esp;“家中事你不必担忧，你想要什么都只管写信来。”

&esp;&esp;辽阳再不比京城繁华，林大有也可说是当地最大的官了，官衙里能少什么？

&esp;&esp;裴观还将大黑一家都给了阿宝。

&esp;&esp;本想只将大黑给她的，可又不忍心让它们一家三口分离：“你不是常说，大黑是匹好马，就是养糟蹋了？正好带它去辽阳的马场跑一跑。”

&esp;&esp;阿宝摸了块糖，大黑闻见，用马头轻碰小马，让小马先吃。

&esp;&esp;小马舔得欢实，阿宝拍拍大黑的马脑袋，冲着裴观轻笑。

&esp;&esp;这回他们不是吵架，也不是互不理解，正因为彼此知道，才更难受。

&esp;&esp;到阿宝要走的那天，裴观去送她，与她并驾骑马出城，又在官道上送了很远。

&esp;&esp;“你手上的伤口刚好，还是别骑太久。”

还有羊皮手套，虽软，但天热，这么戴着不透气。

&esp;&esp;“一路上食水都让卷柏去办，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

&esp;&esp;阿宝牵着缰绳，打断他的话：“让不让我走？”

&esp;&esp;裴观抿唇不言，阿宝眼看他不说话，回身勒马，双腿轻夹马腹，大黑猛然蹿了去。

&esp;&esp;眼看她杳然远去，直到官道上再看不见一丝马蹄扬起的尘土，裴观也还站着一动不动。

&esp;&esp;松烟刚想问少爷何时回去。

&esp;&esp;就听见少爷望着官道尽头连绵不尽的青山道：“吾之大患，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esp;&esp;松烟知道家里要出大事，要不然，少夫人怎会孤身回京？还有青书，带回来的人，关在城外。

&esp;&esp;少爷怎么这会儿念起经来了？

&esp;&esp;及吾无身，又有何患！

&esp;&esp;裴观提气勒马，反身向京城城门骑去！

&esp;&esp;【二】

&esp;&esp;嫁娶不须啼

&esp;&esp;怀愫

&esp;&esp;六月末时，裴家接连出了两桩事。

&esp;&esp;一是裴家分了家，祖宅自然是归长房，田地商铺大半给了二房，只有京城的宅子留给三房。

&esp;&esp;二是裴家分家之后，大房二房相携回祖籍耕读去了。

&esp;&esp;京城中就只留下了三房。

&esp;&esp;说是留下三房，其实就只有裴观一人。

&esp;&esp;举家回乡，裴老太太再不愿意离京，也不得不跟着继子们回乡。

裴三夫人又还在娘家省亲，偌大个裴府，入了夜就只有留云山房中还亮着两盏。

&esp;&esp;一盏是裴观书房，一盏是卷山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