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没想到她这一定下亲事，做这些竟还有模有样的。

&esp;&esp;阿宝终于扎下最后一针，一只鞋子做好了，她抻抻胳膊动动身子，胳膊和背和都发酸，这做针线比打鞭子累多了。

&esp;&esp;打完鞭子浑身畅快，做完针线却处处酸痛。

&esp;&esp;她从榻上下来，伸伸胳膊踢踢腿儿，对戥子道：“拿我的鞭子来，我要动动筋骨。”

&esp;&esp;陶英红眼睁睁看着她脱掉袄子，穿一身夹衣到院子里挥鞭子去了，她张了张嘴，这裴家往后能让她一天练一回鞭？

&esp;&esp;刚结成一门好亲，又生百种担心。

&esp;&esp;陶英红拿出一张单子，交到燕草手里：“这是铺子里才刚送来衣裳料子，咱们先勾选，选完了叫他们拿货来看。”

&esp;&esp;燕草接过，很快便勾出几样，仔细说给陶英红听：“办喜事总得预备几匹大红色，织金的、遍地金的、闪缎的这几样，旁的呢就多定几种姑娘爱的，还有颜色重些的，也好走礼送人。”

&esp;&esp;陶英红点点头，得亏有燕草这么个丫头：“交给你了，有你能跟过去，我还安心些。”

&esp;&esp;螺儿胆太小，结香原来就只是富户商人家里当差，戥子不必说，只有燕草行事规矩样样都挑不错来。

&esp;&esp;从前听人说宁娶大家婢，不要小家女。

陶英红只看燕草，就知道有几分真。

&esp;&esp;燕草听见这句，反而低下头去，不接话茬。

&esp;&esp;外头阿宝痛痛快快耍了套鞭子，出了一身薄汗，这才进屋来。

结香绞了巾子递给她擦汗，又换了身衣裳。

&esp;&esp;跟红姨商量过年的事。

&esp;&esp;螺儿一直在屋子角落里，替阿宝串鞋上的珠子，抬眼见燕草看着自己，螺儿一笑：“姐姐也喜欢？等我得闲了，也给姐姐串一双。”

&esp;&esp;燕草摇头：“我哪能穿这个。”

她是看见螺儿，想到了她自己，螺儿的来历姑娘都能宽待，那她是不是也能说实话。

&esp;&esp;夜里阿宝歪在枕上，一头浓密长发散开，螺儿替她擦花露养头发。

&esp;&esp;燕草端来了五白羹，阿宝接过去慢慢喝着，自打燕草做了这个，从春天喝到冬天，肌肤润泽有光，比原来白了许多。

&esp;&esp;燕草接过螺儿手中的梳子，她欲言又止。

&esp;&esp;螺儿一看燕草的眼色，立起来退出屋去，在门口拦住了刚要进门的戥子：“姐姐等等再进去罢，燕草姐姐有话要说。”

&esp;&esp;戥子眨眨眼，燕草有什么话说？

&esp;&esp;两人等了一会儿，都没听见里头有动静，干脆回到自己房中去，结香点起炭盆，两人一进屋，螺儿就问：“怎么今天这么暖和？”

&esp;&esp;结香笑了：“当然暖和了，姑娘屋里不用的黑炭全分给咱们了，这一个冬天都不受冻。”

&esp;&esp;燕草待听见屋外没人了，这才放下手中的梳子，她本来坐在床前踏脚上，立起来跪下：“我有事瞒了姑娘。”

&esp;&esp;阿宝的五白羹才喝了一半，看燕草如此动作，放下碗，也正色问：“什么事？”

&esp;&esp;燕草低着脸，难以启齿。

&esp;&esp;“有什么事儿不能说的？说罢。”

&esp;&esp;“我……我原来不是侍候姑娘的，我也不是京城里的。”

&esp;&esp;燕草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阿宝略一想才明白过来。

&esp;&esp;当时林家买人，跟人牙子说好了，给林家姑娘屋里添的丫头，都得是原来侍候过女眷的，夫人太太或是姑娘身边的才行。

&esp;&esp;人牙子为了把燕草卖出来，说了谎？

&esp;&esp;“那你原先是侍候谁的？”

&esp;&esp;燕草一听就知道阿宝想的什么，她道：“不是人牙子说谎，是我说了谎。”

&esp;&esp;阿宝凝神静气听着她说。

&esp;&esp;“我是杭城人，原来是……是公子书房里侍候的丫头。”

燕草低着脸，烛火都照不见她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