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山上有一座寨子，寨子里的人很热情地迎接了她，老当家也出来，试了试她的武功，便问她：“你想不想留在这里？”

&esp;&esp;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红崖寨收留了她，那地方就像一个平静的港湾，可以容得下任何迷航的船。

&esp;&esp;也许老当家自己也是如此。

&esp;&esp;老当家在那寨子以外的广袤江湖上，似乎也有很多很好的朋友。

每年，都会有人想方设法地到红崖山上来探访她，却又都被她想方设法地避开了。

&esp;&esp;她说：“劫余之人，不堪再入尘世。”

&esp;&esp;那时候，秦念以为自己也可算是个劫余之人了。

老当家喜欢酿酒，也教她酿酒，在酒香之中，老当家会给她讲故事。

&esp;&esp;宫廷江湖，恩怨情仇，牵扯不清的故事。

&esp;&esp;老当家也有一身的武功。

但是她总是苦笑着说：“这江湖不是女人的江湖，当年百晓生排兵器谱，根本都不把女人算进去。”

她对秦念说，“如有一天，男人看见的是你的刀而不再是你的脸，那时候，也许女人就可以和男人平起平坐了。”

&esp;&esp;是在那个时候，秦念才萌生了认真学武的想法。

过去她跟着谢随时，只是觉得大哥哥会的东西，她也想学会；大哥哥做的事情，她也想尝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应该学什么、做什么。

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孤坟（一）

&esp;&esp;秦念自张家口入关，南下河北，过秦岭，再折往荆襄，到红崖山下时已历一月有余，家家户户新桃换旧符，竟是已入了新年。

&esp;&esp;红崖山麓的小镇上，她牵马走到一家茶肆，立即便有小二过来帮她拴马，一边拿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esp;&esp;秦念咳嗽一声，道：“近来这一带不少生面孔。”

&esp;&esp;小二立时“啊”

了一声，“原来姑娘是本地人？”

&esp;&esp;秦念漫不经心地道：“是啊，有段日子没回家了。”

&esp;&esp;小二一边将她往店里延请一边叫苦道：“快别提了，这些天来官兵剿匪，邻近几个镇子都踏遍了，真是不得安宁！

我看这官和匪，也没什么差别嘛！”

&esp;&esp;“是嘛！”

秦念睁大眼睛，关切地道，“何处的匪盗，这么厉害？”

&esp;&esp;“不就是山里的匪盗。”

小二往红崖山的方向努了努嘴，“要说厉害也不见得，前几日官兵已经上了山，据说已经清剿了一圈——但是，哎呀，怎么就一直不走呢？”

&esp;&esp;一直不走，自然是为了等她。

秦念冷笑着握紧了刀柄，快速地点了几个菜，小二便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esp;&esp;这茶肆不大，客人却不少，她只进门的时候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至少五个目露精光、显然中气充沛的会武之人。

&esp;&esp;菜上齐，她默默地细嚼慢咽。

&esp;&esp;吃完之后，她细细地擦了擦嘴。

&esp;&esp;而那五个人已聚到了她的身边，将她团团围住。

&esp;&esp;在她面前的是个女人，穿着好似夷人的细腰窄袖，眉眼都描着金蓝的线条，凝着她的时候便仿佛在笑，淬着毒的笑：“这位妹妹，可是红崖寨的秦念秦大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