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走过去，接过那铁锹，往那坟头撒下最后一抔土。

&esp;&esp;沈秋帘凝望着他的神情，“侯爷在担心吗？”

&esp;&esp;“担心？”

谢陌一笑，“我担心什么？娘已死了，我已将谢随逼入绝境，从今往后，他声名狼藉，只能带着那个秦念流徙逃亡……”

&esp;&esp;“但圣上要的却不是谢随，而是秦念。”

沈秋帘几乎是温柔地打断了他的话，“拿不到秦念，圣上总可以怪罪下来，到时候我们家——”

&esp;&esp;“我们家？”

谢陌冷冷地道，“你说的我们家，是说我，说你，还是说我的贵妃姐姐？”

&esp;&esp;沈秋帘一怔。

&esp;&esp;谢陌眼底是嶙峋毕露的孤独，但却被他用更冷酷的光芒遮掩掉，“待我死了，你会站在我的坟前，给我撒下最后一抔土吗？”

&esp;&esp;沈秋帘静了很久。

&esp;&esp;谢陌发出了一声干枯的冷笑。

他转过头去，看着伙夫们擦拭那五年前早已立好的墓碑，有乌鸦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盘桓叫唤，一声声粗嘎而凄凉。

&esp;&esp;“我五岁的一日，曾经与大哥玩捉迷藏。

因为他初学了听音辨息的功夫，我总是很难赢他，所以那一日，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极偏僻的假山洞，心满意足地躲了起来。”

&esp;&esp;沈秋帘望着他。

冷酷的风日之下，只见华服拢着他苍白的侧脸。

&esp;&esp;“我知道那个山洞。”

她说。

&esp;&esp;“你知道？”

谢陌微微一顿。

&esp;&esp;沈秋帘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esp;&esp;她知道，因为她嫁到延陵侯府这么多年了，无事可做，便在那偌大的宅邸中绕圈子。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因为没有人会比她更清闲、更寂寞了。

&esp;&esp;谢陌却没有看她，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眼底的寂寞。

&esp;&esp;“我满心想赢了大哥，所以绝不肯出来；可谁知道，我就在那假山洞里过了一夜——没有任何人来找我。

&esp;&esp;“后来我才听说，大哥临时被爹叫去了书房商议政事。

&esp;&esp;“快大夫（一）

&esp;&esp;谢随带着秦念赶路数日，途经好几个塞上集市，关外风俗，与中原多有不同，尤其那胡人的幻术杂耍，总是让秦念看得目不转睛。

&esp;&esp;“呐呐，大哥哥，看那边！”

秦念拉着他的衣袖，嚷嚷道，“那个，我也想学！”

&esp;&esp;谢随两手拿满了秦念执意要买的小玩意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是一个胡人手执铜环，张口对铜环一吹，环上便顿时生出火焰来。

谢随不由得嘲笑她道：“学这个做什么，你要烧死我吗？”

&esp;&esp;秦念很嫌弃他的想象力：“学了这个，烧饭的时候不就不用费力气生火了？”

&esp;&esp;谢随笑起来，“那敢情好，你去问问他，拜个师，把这门功夫学了。”

&esp;&esp;要拜师那秦念当然是不肯的，只是眼巴巴地瞧着那胡人的把戏。

但见他又对着那火焰燃烧的铜环吹了一口气，口中竟生出一道云雾，转眼腾作飞马形状，雪白长鬃历历可见，扬蹄一跃便从那火环中飞了出去！

&esp;&esp;这一招，连谢随也不由得愣住了。

&esp;&esp;“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