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咬着唇，很快又被他吻开。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却又冲撞她，在爱欲横生的世界里，温柔与疼痛是那么地接近，近得仿佛只隔一吻。

&esp;&esp;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了。

&esp;&esp;她已经将自己方才的发现藏进了心怀里，他不回答也没关系。

&esp;&esp;

&esp;&esp;一夜过后，谢随先醒来了。

&esp;&esp;先是感到手臂酸麻，他微微侧头，便看见秦念如一只小猫般蜷在他臂膀上睡得正酣。

他不由得笑了笑，也不动弹，便任她枕着。

&esp;&esp;这间破庙年久失修，昨晚睡熟了不觉得，清晨从门外吹进来破晓的寒风，那门板也跟着呼啦啦地作响。

谢随将脱下的外袍又往秦念身上裹得紧了些，她却在梦里哼哼了一声钻进了他的手臂下方。

&esp;&esp;他好笑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抬眼却又看见那尊佛像。

&esp;&esp;原来那不是佛，是文殊菩萨。

&esp;&esp;这尊文殊菩萨身长丈许，坐在青狮背上，左手的青莲花中供着金刚宝经，右手执一把金刚利剑。

&esp;&esp;宝经象征无上具足的智慧，利剑可以断绝一切尘寰烦恼。

&esp;&esp;菩萨的金装都已斑驳，彩漆里处处露出泥胎，但他那低垂的眉眼里，却仍像是有目光落在谢随身上。

&esp;&esp;谢随笑笑。

他并不为自己昨夜在菩萨面前做的事情而感到羞赧。

在他的人生中，其实也并没有几件会让他羞赧的事情。

&esp;&esp;他坦然与菩萨对视，目光渐渐移过菩萨那风霜剥蚀的脸容，又落下来——

&esp;&esp;他的目光陡然定住了。

&esp;&esp;菩萨左手莲花上的那一卷书，并不是泥胎所塑。

&esp;&esp;莲花花瓣微曲，正将那一卷书捧得严实，连风也吹不下来，但却将那书页吹得振振作响。

&esp;&esp;——那是一本真的书！

&esp;&esp;谢随沉默了很久。

&esp;&esp;最后，他还是决定去看一看，那到底是本什么书。

&esp;&esp;他轻手轻脚地从秦念的钳制中缩出来，秦念“嗯”

了一声，翻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esp;&esp;他在心里笑骂一声“没良心”

，动了动酸麻的胳膊，抬头望向那七尺上的莲花，一提气，脚步随而在菩萨的坐骑青狮上点了一下，便稳稳落在了菩萨的手臂上。

&esp;&esp;那卷书就在眼前了。

&esp;&esp;他用长刀的刀鞘随意翻了翻书页，却发现那真是一卷经书。

&esp;&esp;一卷金刚般若经。

&esp;&esp;谢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esp;&esp;文殊菩萨手中拿着的本就是金刚般若经，这莫不是修庙的村落太穷，菩萨造到最后却造不出那一部经书，就只好拿一卷又破又烂的真经书来代替了？

&esp;&esp;但见那经书密密麻麻的梵文中间，却还夹杂着汉文的批注，好像还是有人用过的。

他只随便一翻，便看见两行娟秀小字——

&esp;&esp;“念念念兮入恶易，念念念兮入善难。

念经念佛能一般，爱河竭处生波澜。”

&esp;&esp;谢随将长刀挑起那经书，经书在空中打了个旋，书页哗哗飞响，落地的一瞬间，谢随也跟着无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