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便是这一刻，回想起来，他依旧觉得心口滚烫。

&esp;&esp;他一点一滴收藏着她对他的好。

&esp;&esp;相信时光能够带走一切。

&esp;&esp;譬如，入秋枣熟。

&esp;&esp;她虽然依旧要他做枣泥米糕，却也不再要他吃。

只是一人静静地看着，然后将它们捧上床榻，放在骨灰旁。

&esp;&esp;只是每逢这时，她便又沉默下去，白天黑夜地抱着那个罐子躺着。

&esp;&esp;索性时间不长，每年也就那么两三日。

&esp;&esp;萧晏只当她怀念阿照，便也不敢去打扰她。

&esp;&esp;只坐院子中，隔着门窗陪她。

&esp;&esp;石桌上，亦放着一盘枣泥米糕。

&esp;&esp;他虽不能多用，但尝两口总也不要紧。

&esp;&esp;他含在口中，慢慢咀嚼。

&esp;&esp;想着她们母女，当年便是以此果腹。

&esp;&esp;不是的，当是连这样的东西都没有。

&esp;&esp;这般想来，握在指尖的糕点破碎，他的手抖得厉害。

&esp;&esp;

&esp;&esp;建安八年，小叶子十三岁，是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esp;&esp;萧晏没有急着给她定亲。

&esp;&esp;天子的女儿不愁嫁。

&esp;&esp;他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通知六局准备婚服。

&esp;&esp;需要尺寸的地方尚且留着，先制配饰。

&esp;&esp;盖头，罗带，披帛，他让他们把这些材料通通送来自己的寝殿，由司制指点着，一针一线地缝制。

&esp;&esp;整整九个月，终于缝制好。

&esp;&esp;他将这些放在箱笼里，想着等她定了亲，量了尺寸剩下的再慢慢做。

&esp;&esp;没等到女儿的亲事，先等来了自己的。

&esp;&esp;十月里，交战多年的回纥，降书遥递。

为表诚意，回纥长公主亲来上贡。

&esp;&esp;说是上贡，亦在和亲，贡的是她自己。

&esp;&esp;宫宴上，外邦公主轻纱遮面，肚脐嵌珠，腰间环佩叮当响，足腕间璎珞如翡翠。

&esp;&esp;一双精描细绘的碧玉眼，如丝又如魅。

&esp;&esp;御座上的君主自是觥筹交错的高手，亦有四两拨千斤的手段。

纵是这一刻入了十丈红尘，接了舞姬公主的眸光，化作一股可以左拥右抱地姿态。

&esp;&esp;然笑不迎眸，眸不聚光。

近臣都能看懂，这是下一瞬便要冠冕堂皇赐给臣下了。

&esp;&esp;但十三岁的少女还不曾见识过，即便再聪慧，她的情感喷薄亦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

&esp;&esp;她的眼前，又开始浮现母亲的影子。

&esp;&esp;衣衫褴褛，尸骨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