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很显然我不是。”

我说：“你该庆幸这一点。”

&esp;&esp;“对不起，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张德旭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忽然从夹克中掏出一个小礼物盒，重重放在桌上说：“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虽然你看来根本不想要！”

&esp;&esp;我呵呵低笑，站了起来，说：“你对我母亲的爱，就只有这么一点？”

&esp;&esp;他猛地收住脚步，回过头来。

&esp;&esp;“你对我母亲的爱，原来一点都比不上你无谓的自尊心。”

我含笑着说：“你宁愿拂袖而去，都不肯为了我母亲，放下自尊跟她唯一的儿子好好沟通。

张先生，这样的话，我怎么放心把家母交给你？”

&esp;&esp;张德旭愣住，随即悻悻地坐回沙发，我笑嘻嘻给他添了茶，把点心朝他面前推了推说：“请用。

这是宅子里的老食谱了，从五十年前，在这个地方，就用这样的东西待客。”

&esp;&esp;他心不在焉地拿了一块咬了一口，似乎在做什么挣扎，我也不干扰他，只是静静喝茶。

忽然之间，我看见他握紧拳头，咬牙说：“那个表，是我卖了一套老邮票买的。”

&esp;&esp;我心里一凛，坐直了身子，张德旭苦笑了一下说：“我们家是四九年大迁徙才到台湾的，我父亲还在大陆的时候就好集邮，家里收藏了几套珍惜邮票。

他老人家去世后，我们姐弟三人就分了它们。

你说得对，我长年呆在清水衙门，人又不机灵，混了这么多年，也没个一官半职。

秀英，秀英那天说生日，她那个人你也知道，勤俭得要死，恐怕这么多年从没过过生日。”

他略带讥讽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住这么好的房子，听说，男朋友很厉害，可是你可能也没注意过，你妈妈手上，没一块像样的手表。”

&esp;&esp;我心里一痛，惭愧得几乎要垂下头去，却听张德旭说：“我想了想，往后结婚，秀英肯定不喜欢钻石戒指这些，不如给她买个钻石表，更有纪念意义。

但我没有那么多积蓄……”

&esp;&esp;“别说了。”

我打断了他，声音竟然有些哽咽：“请别说下去。”

&esp;&esp;我站了起来，朝张德旭郑重地欠身说：“对不起，请您原谅我刚刚的无礼。”

&esp;&esp;这个老实男人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差点碰翻奶茶杯子，扶住我的肩膀说：“不，不用这样，怪我没说清楚，你担心你妈妈也是情理之中。”

&esp;&esp;我点点头，低声说：“谢谢。”

&esp;&esp;张德旭犹豫着拿起刚刚那个包装得过于花哨的小礼物盒，递过来说：“我，我听说你要考大学了，不知道送什么，这个送你。”

&esp;&esp;我接过来，问：“我可以拆开吗？”

&esp;&esp;“当然。”

&esp;&esp;我拆开彩带和纸，发现里面是一支钢笔，登时愣了一下，两世为人，我收过各种各样的礼物，却从没有人送给我钢笔。

我抚摸着笔身，微笑了起来。

&esp;&esp;“我知道你们现在都用电脑，但，我想到什么时候，你都得拿笔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