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敬献帝尚在病中，声音略显虚弱，但却不改威严，“他是太子，若无功绩，又怎能服众？朕是在成全他。”

&esp;&esp;何苗微微吃了一惊，皇帝怎么忽然想起这茬？倒不是说这仗不该打，大周与漠北这些年摩擦不断，边境屡有戎狄滋扰，早晚必有一战，只是……不该放在这个时候。

&esp;&esp;皇帝卧病，朝中群龙无首，众藩王蠢蠢欲动，更别提还有一个刚放出去的二皇子李天瑞，倘若他贼心不死杀个回马枪，岂非等于门户大开，将万里江山拱手让给他人？

&esp;&esp;再说，战场上刀枪无眼，太子再怎么能干，也无法贸然统领这等规模的战事，既无资历，又无军功，或许皇帝确是有心让他掌权，但这不等于让儿子送死么？

&esp;&esp;傅皇后或许不知利害，可她唯一所有的便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垂泪道：“陛下执意如此，到底还是为了让太子立威，还是生怕他在宫中会威胁您的地位？”

&esp;&esp;这话就着实有些直白了，敬献帝即便有此顾虑，也不能承认，只冷冷道：“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朕心已决。

你若这样放心不下，不如效仿贵妃，朕不介意让椒房殿变成发簪他甚至想一辈子宠着她、纵着她、……

&esp;&esp;何苗努力保持镇定，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本应不惧于此，然而当死亡真切来临的时候，何苗还是由衷生出股恐惧。

&esp;&esp;她发现这世间仍有她所贪恋的事物，譬如某个人，譬如她藏在匣子里的那些钱。

&esp;&esp;何苗小心地挪动脚步，却始终无法摆脱剑锋的环绕，李天瑞习武虽不用心，要制服一个弱女子还是极容易的，而他的夜视能力也仿佛极好。

&esp;&esp;何苗沉住气，“你几时过来的？”

&esp;&esp;沧州距离京城何止千里，就算闻听消息，也不该这么快来到，又不是背上生双翅。

何况太子早就加强宫门把守，连只苍蝇都难溜进，他又是怎么浑水摸鱼的？

&esp;&esp;李天瑞抬手想碰一碰她的脸，却被何苗侧首避开——她不想利用美色来虚与委蛇，再说，谁知道他对她是否还有情呢？

&esp;&esp;这个人跟以前可是大不同了。

&esp;&esp;李天瑞也不恼，只轻轻拔下她头上的发簪，让青丝如瀑泻下，自然不是为近距离欣赏她的容貌，只是不想她用那支簪子反击而已。

&esp;&esp;李天瑞信手将发簪折成两段，抛进湖里，轻笑道：“大哥这样神通广大，我为何不能缩地成寸？”

&esp;&esp;电光火石一般，何苗蓦地醒悟过来，也许他根本就没离开京城，也许就在宫中——这一个多月，他就像一只幽灵般，默默盘踞在幽暗阴湿的角落里，等待突然发难的那天。

&esp;&esp;何苗只觉毛骨悚然，没想到李天瑞有这样强的忍耐力，能蛰伏至今，他究竟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esp;&esp;只从她的眼睛李天瑞便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微笑道：“放心，父皇的死因是个意外，大哥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当然，这得有个小小的前提……”

&esp;&esp;他经历了大起大落，又混迹在杂役堆里卧薪尝胆，历尽苦辛，所求者必非小事。

&esp;&esp;何苗冷笑，“你想取太子位而代之？你做梦！”

&esp;&esp;她使劲想要啐他一口，可惜准头不够，只沾了点唾沫星子在他颊边上。

&esp;&esp;李天瑞抬手拂去，神情悠闲，“大哥若不肯写这封禅位诏书，那就把虎符和玉玺给我，我自己来写。

你应当知道，我在朝中多少还识得几个人，父皇殡天后，我便向几位亲近的藩王去了书信，想来此刻人已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