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冷不冷？”

杨书逸把一袋热牛奶塞到绍吴手里。

&esp;&esp;“不冷，我这羽绒服厚着呢。”

这一次，又轮到绍吴说谎了。

&esp;&esp;“唔，”

杨书逸看看绍吴，像是犹豫了片刻，“你要是不嫌脏，我去找护士要床被子……”

&esp;&esp;“行啊，你去吧。”

其实绍吴是有一点洁癖的，上次因为发烧在医院睡了一晚上，哥们和哥们

&esp;&esp;杨书逸沉沉地打了个哈欠，问绍吴：“你冷不冷？”

&esp;&esp;其实还是挺冷的，绍吴小声回答：“还行。”

&esp;&esp;杨书逸便不说话了，呼吸渐渐变得缓慢而悠长，绍吴没料到他入睡得这么快，本来还想趁机再和他聊聊天的。

但转念一想，他大概真是累了。

&esp;&esp;又过一会儿，护士依次关了走廊的灯，只在每两间病房的相邻处留一盏，灯光也是暗暗的。

绍吴确定杨书逸已经睡着了，可自己仍是毫无睡意，只好盯着那绿幽幽的“安全出口”

发呆。

&esp;&esp;绍吴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到很多，杨书逸的婆婆还有多久能出院？他家还有钱给杨书逸交高三的学费吗？杨书逸不会读完高二就辍学吧？绍吴也想到自己，老班叫他考虑考虑读大学的事，去哪读大学呢？绍吴其实挺想去北京的，他念五年级的时候去过一次北京，那是秋天，爸妈带他游故宫，印象里故宫好大，也好漂亮，秋天的天空又蓝又高，秋风飒飒一吹，金黄落叶飘了满地，被清洁工扫成小山似的一堆，就堆在朱红的宫墙边上。

&esp;&esp;大概南方人总是向往辽阔的北方，正如北方人也憧憬湿润的南方。

&esp;&esp;那杨书逸——他会一直待在永川吗？可永川多么小，实在太小了，从东到西，打车才十五块钱。

&esp;&esp;“你不要后悔！

……”

&esp;&esp;绍吴吓了一跳，但立马反应过来，是杨书逸在说梦话。

&esp;&esp;下一秒，肩膀一沉。

&esp;&esp;这次绍吴是真的心惊胆战了。

&esp;&esp;杨书逸的脑袋歪在他肩膀上。

&esp;&esp;这两年《武林外传》热播，白展堂一招出神入化的葵花点穴手风靡大街小巷。

绍吴此刻就像中了葵花点穴手，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esp;&esp;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怕把杨书逸惊醒。

肩上枕着的仿佛不是杨书逸重重的脑袋，而是一片被风吹来的落叶，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一滴悬悬将坠的泪。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肩膀已经没有知觉，而绍吴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esp;&esp;这一夜绍吴睡得并不安稳，后半夜杨书逸起来了一趟，绍吴迷糊地问怎么了？杨书逸低声回答：“去给婆婆的尿袋接尿。”

没过多久，医生护士好些人又呼啦啦从走廊经过，似乎是有病人身体不适。

这之后绍吴便一直浅眠，鼻尖凉透了，这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esp;&esp;而杨书逸也没再枕着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