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娣她娘有些不舒服，叫阿娣回去伺候几天行不行？”

朱氏道。

&esp;&esp;说得好似岑开致扣着人不放，阿囡听了不入耳，就道：“我叫阿娣出来，婶子自己同她说吧。”

&esp;&esp;阿娣腰裙都未除，听得朱氏说话，蹙眉道：“昨日请大夫来看过了，他只说娘歇几日便好，我早间还瞧着娘站在铺子里动那把大剪子，是累着了吧？先叫娘躺下，我忙过这阵就回去。”

&esp;&esp;朱氏是个嘴厉害的，也不管阿娣是有意还是无意，觉得话里沾上她了，便道：“这买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客人紧赶着要衣裳，你娘舍不下银子，自己要做。”

&esp;&esp;阿娣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说话。

&esp;&esp;钱阿姥蜷在柜台后的摇椅上假寐，朱氏方才没瞧见她，此刻却听一把喑哑的老嗓子幽幽出声，道：“阿娣叫你带句话，怎么就这么费劲？叫她娘先歇下，忙过这阵再回去，不成？可是难受得紧？那好，阿娣现在就过去，伺候茶水汤药怕是费不得那么些功夫，还得替她娘抄剪子做衣裳，好过在我这里，白饶一个劳力不是？”

&esp;&esp;这念头，朱氏不是没有，可叫钱阿姥这样戳破了，她却不敢应下，满街上谁不知是岑开致从明州把阿娣带回来的？一没叫她们还银子，二又是阿娣自己要跟着岑开致的，虽没见她拿工钱，这一日三顿都在这吃，吃得脸颊身段都饱满不少，前还刚得了身新衣，昨个家来，又说岑开致明要请她去听戏！

&esp;&esp;方才又扫了账册一眼，旁的没瞧见，只见那上头也有阿娣的名儿，底下有个伍钱，不知是怎么算得。

&esp;&esp;朱氏心里明镜一般，知道岑开致这是个好地儿，阿娣肯在这白干？说得好听！

&esp;&esp;“阿姥可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朱氏笑眯眯的说：“我也是心疼阿娣她娘，我知道阿娣忙，要不这样，叫阿娣回去伺候她娘，我让阿好来帮把手。”

&esp;&esp;“杀鱼，阿好肯吗？”

阿囡问。

&esp;&esp;阿好是朱氏的女儿，比阿娣还大了几岁，刚结亲三年，男人死了又回来的。

&esp;&esp;“肯，肯。”

朱氏忙不迭应下。

&esp;&esp;阿囡看了阿娣一眼，阿娣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正愣愣的看着朱氏。

&esp;&esp;“算了，阿娣你回家瞧瞧去，我记了这笔就去杀鱼，等你回来开炸。”

阿囡道。

&esp;&esp;朱氏平日里只见阿囡齐齐整整的去上学堂，从也不晓得她在食肆里也干活，不由的一怔。

&esp;&esp;就这片刻的错愕，阿娣已经应下了，解了腰裙，匆匆忙忙回家了。

&esp;&esp;朱氏不好再说下去，讪笑了下也回去了。

&esp;&esp;近晚市的时候雨歇，阿娣也回来了，赶着阿囡同泉驹出去玩。

&esp;&esp;乔阿姐笑道：“去吧，我俩忙得过来。”

&esp;&esp;钱阿姥坐在小杌子上给冒了细藤的豆苗扎爬架，觑了阿囡一眼，见她已经换过新衫，道：“去吧。”

&esp;&esp;泉驹正站在桥上等她，文豆赶着新置办的小驴车，停下来与他闲话几句。

&esp;&esp;“去南街玩啊？我也去南街送吃食，上来吧。

捎你们一段。”

文豆道。

&esp;&esp;驴车比马车慢些，可文豆每日钻进钻出的都是热闹街巷，跑也跑不快，也不能跑那么快，驴子蠢笨老实，只看眼前的萝卜，便一个劲闷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