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薛闲心里慌得很，昨日皇帝打从茂国公府回来便一言不发。

批完奏折后，也没如往常一般读史，反倒对月长吁短叹，简直像个愁绪满怀的落魄书生。

一看就是叫什么事勾起伤怀来了，他不敢问，想来想去也觉得只有一个陆含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esp;&esp;可叫皇帝伤了心还没被发落的，恐怕古往今来也只有这么一人。

倒叫他摸不透皇帝的想法。

&esp;&esp;这棵苗子究竟是好是歹，他该守着还是不该守呢？

&esp;&esp;这事还没理清，宁和宫就打着御侍的旗号把人给送过来了，真是乱上加乱。

&esp;&esp;“江姑姑啊我的好姑姑！

陛下没发话，奴才是真不敢擅自留人在御书房啊。”

薛闲一脸为难。

&esp;&esp;江姑姑笑着啐了他一口：“真真是个胆小鬼！

好罢，我便在这里等着。

若陛下当真发话不要，我便将人领会宁和宫去，成了吧？”

&esp;&esp;“诶诶！”

薛闲松了口气，嘿嘿地笑，“还是姑姑心疼奴才！”

又问，“这里风头大，姑姑可要进稍间里避一避，再喝口热水？”

说着，不断往寒蓁身上使眼色。

&esp;&esp;寒蓁只当做听不见，垂着头仿佛在打量地上砖头似的，木得很。

&esp;&esp;“都做奴才了，还图什么安逸？又不是主子娘娘，还能在陛下的御书房里讨杯茶喝不成？”

江姑姑从腰带上解下帕子掩唇笑道，“薛公公这是把咱们当成多金贵的人了？”

&esp;&esp;她拉过寒蓁，拍着她的手臂道：“好妹妹，含真。

往后我可不能叫你陆姑娘了，你在御书房一定要好好听从薛公公的吩咐。”

&esp;&esp;若是真正的官家小姐，乍然由天入地想必会感到不平，但寒蓁只是低眉顺眼道：“奴婢明白。”

&esp;&esp;像极了在宫中浸淫许久的老人，惹得薛闲都侧目。

&esp;&esp;过不了多久，隔着一道门的地方传来了皇帝熟悉的声音。

寒蓁忍不住一抖，想到身旁有十几双眼睛盯着又奋力屏住。

&esp;&esp;“姑······你与我一道入内奉茶。”

薛闲挥了挥拂尘吩咐道，稍显歉然的眼光落在寒蓁身上。

&esp;&esp;他拢共与寒蓁见过两面，说要有多熟悉算不上。

可是看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进了宫廷做奴才，便想起自己入宫的那段经历，多少有点物伤其类的意思。

&esp;&esp;御书房内没燃火盆，比外头暖和不了多少，寒蓁跟在薛闲后头，专注地盯着杯中散发着袅袅热气的茶杯。

&esp;&esp;皇帝正在卷起抄写好的佛经，手边青玉香炉上盘曲的蟠龙口中衔着一支燃尽的檀香。

&esp;&esp;“陛下请用。”

咯噔一声，惯常用的定窑茶盏被搁在手旁。

皇帝的动作微微一僵，沿着茶盏往上看去，是一只明如玉壁，葱莹玉白的手，衣袖滑开，露出的手腕上还有一丝突兀的青紫。

&esp;&esp;“没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