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宣玑冲他举了个杯，转身钻回了病房。

&esp;&esp;头天晚上在海上，盛灵渊的血沾了宣玑一手，好在其中一位一直在昏迷，没什么意识。

宣玑只能共感到他一些模糊的感觉——给他拉被子，就是宣玑觉出他有点冷。

&esp;&esp;方才跟王泽在门口说了几句话，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盛灵渊好像还是被惊动了，宣玑听见他心里冒出几个“何人喧哗”

一类的念头，连忙小心翼翼地掩上病房门，伸手蘸着巨难喝的饮料，在门上画了个古老的符咒。

&esp;&esp;病房四周瞬间像多了一层降噪网，落针可闻地安静了下来。

&esp;&esp;宣玑毕竟不是天魔剑了，有了自己独立的身体，只有碰到血，才能跟盛灵渊建立起短暂的联系，持续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周围能量场太强，时间还会再缩短。

&esp;&esp;这会天已经亮了，宣玑有感觉，他俩的联系开始淡了。

这让他又是恋恋不舍，又隐约地松了口气。

&esp;&esp;燕秋山和知春三年不见，都还会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何况他和盛灵渊之间，已经隔了三千年。

&esp;&esp;三千年里尘嚣起落、斗转星移，各自在生死的河里游过了一趟又一趟，什么都变了。

&esp;&esp;共感对他俩现在的情况来说，实在太亲密无间。

&esp;&esp;何况在海上，宣玑露出的破绽太多了，他自己现在也还有很多事没想起来、没理清楚。

连王队都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以盛灵渊那一叶知秋的明察秋毫，他会毫无察觉吗？

&esp;&esp;宣玑不清楚他是装的，还是有什么问题，盛灵渊往冰上撞的样子有点吓着他了。

&esp;&esp;他轻手轻脚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双肘抵在膝盖上，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把自己蜷缩进那个人的意识里。

&esp;&esp;他们俩生命中最初的记忆，就是被噩梦联在一起的，可是盛灵渊此时的识海中空空如也，只有一片黑暗。

&esp;&esp;当然，睡眠是有周期的，谁也不是一梦一整宿。

但让宣玑很不安的是，一夜过去，盛灵渊的识海里始终只有空荡荡的漆黑

&esp;&esp;他真的没有做梦。

&esp;&esp;“特能”

的梦，有时候会有特殊的意义，不过那特指有完整情节、而且清醒以后能一五一十记住的梦。

平时，他们也像普通人一样，也会在“快速眼动期”

（注）做普通的梦，那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梦到的也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片段，醒了也不会记住。

&esp;&esp;为什么盛灵渊睡着以后，除了对周围环境变化有微弱反应，其他就跟死了一样？

&esp;&esp;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esp;&esp;宣玑试着沉入他的意识，集中注意力，打算趁共感联系没断之前，给他编造个梦境出来。

&esp;&esp;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想让他睡得好一点。

&esp;&esp;宣玑先是照着以前看过的电影场景，捏造了一个春天的花园，可还不等他把蔷薇花架支好，一回头，却发现方才摆好的假山和池塘都不见了，手头沾着露水的花没来得及开，又被盛灵渊识海里的黑暗不耐烦地一口吞噬。

&esp;&esp;“嗯，不喜欢？”

&esp;&esp;可能太西化了，古人接受不了。

&esp;&esp;宣玑努力回忆了一下度陵宫的样子——度陵宫这种古迹，早就在封建王朝更迭中灰飞烟灭了，而天魔剑断以后才建成，宣玑总共没在里面待过几年，大部分时间神智还都不清醒，因此细节回忆得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