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小雪

&esp;&esp;艾薰深陷在梦里，醒不来。

&esp;&esp;梦中，他站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哭得声嘶力竭，没有人来救他。

&esp;&esp;哭着哭着，他想起小时候的事。

&esp;&esp;有关以前的事，他记得的不多，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读小学时发生过的一件事，那个时候性别意识开始觉醒，他知道自己是男孩子，而裙子是女生在穿的。

&esp;&esp;小小年纪的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男孩子，为什么在家总是要穿女生才穿的裙子呢？他外婆很兇地告诉他，没有什么为什么。

&esp;&esp;有一次，他鼓起勇气跟他外婆说：「我不要穿裙子。

」

&esp;&esp;他外婆尚未说话，平常都关在房间里的他妈妈突然打开门，语气严厉地大叫道：「艾薰！

你再说一次！

」

&esp;&esp;他很怕他外婆，但更害怕喜怒无常的妈妈，他吓得缩成一团，站在原地发抖。

&esp;&esp;「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你跟他气什么，让你爸把他关进房间反省就好，你饿不饿，妈煮麵给你吃。

」他外婆说着，走过去牵着他妈妈进厨房，他妈妈隐约抱怨着：「好好一个女孩子已经把头发剪那么短了，还不穿裙子，难道要当个男孩子吗？」他外婆低声附和着什么，他听不清楚。

&esp;&esp;他外公默默地站在他身边，无言地牵起他的手带他回房间。

&esp;&esp;他的房间没开灯，黑暗中他缩在床上无声哭泣，没有人来安慰他。

&esp;&esp;他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只有自己。

&esp;&esp;他抱住膝盖埋着头流泪，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他很害怕，他一直听到各种声音，有他妈妈崩溃尖叫的哭声、有他外婆责怪都是他的错的怒骂声、有嘰嘰喳喳说他是娘娘腔的嘲笑声。

&esp;&esp;他捂住耳朵大叫：闭嘴！

&esp;&esp;四周安静了下来，只剩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说：如果没有你，你妈妈就不会死了，是你害死你妈妈的，你有什么资格叫人闭嘴？不想听，那就去死啊！

&esp;&esp;那个声音继续说：你妈妈要有多恨你才会故意选在你生日那天自杀啊？你活着干嘛啊？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呢？不会有人爱你的，连你妈妈都不爱你了，谁会爱你啊？别傻了，你自己也不爱自己，你根本不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