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信封有些皱，上头赫然写着霍沉的名字，再瞧枝头的呆鸟，便猜想是它顽皮夺了人的信。

&esp;&esp;“咕噜！”

云飞小跑追来院里。

&esp;&esp;她回身看去，咕噜也学她偏头，黑豆似的眼珠子望着云飞，鸟身一动不动。

&esp;&esp;云飞唤不动它，唯有垂头丧气走近，朝令约赔起不是。

&esp;&esp;令约不觉好笑，连信带鸽子一并交还给他：“哪儿有每次为了鸽子和我道歉的？它不懂事罢了。”

&esp;&esp;话落，目光所及处出来一道颀长人影，定睛看去，昨日好不奇怪的那人这会儿正冷巴巴站在迴廊底下。

&esp;&esp;云层下出逃的光沾到他身上，似乎又不太冷。

&esp;&esp;“想来是咕噜欢喜与姐姐亲近……”

云飞还在说话。

&esp;&esp;她又望眼霍沉，转而小声提醒云飞：“你三哥等着你。”

&esp;&esp;这时阿蒙已将两人的马牵来，皆守在小院外，云飞往那边看上眼，笑道：“又耽搁姐姐许久，我们正要进城，姐姐可有想买的物什，我一并捎带回来也是好的。”

&esp;&esp;她摇摇头：“不劳烦你，我过会儿也要进城的。”

&esp;&esp;云飞作罢，告辞离去。

&esp;&esp;

&esp;&esp;从竹坞出来是在宛阳城西，陈举人巷则在宛阳城坊偏东的地方，阿显日日去学堂都要花上好些时候，故而晌饭时并不回竹坞，要么跟着郁老先生到郁家，要么就大街小巷地串去吃面食馄饨。

&esp;&esp;腊八将至，接连数日书院里都忙着考核学生，阿显傍晚落了屋也要再学上半晌，今日好容易熬到最后一日，令约这才想着去接他，正好也绕市走一遭，买些必要东西。

&esp;&esp;穿过轻罗巷时，恰巧撞见岑掌柜从宝奁斋出来，两人都远远地瞧见对方，令约因那“面微红

&esp;&esp;静默时候，霍沉身后忽传来阵紧绷着的男声：“六儿，轻些！”

&esp;&esp;隔着这么堵肉做的高墙，令约只得微微歪头，视线擦过霍沉肩侧看将过去。

&esp;&esp;阁楼的扶梯旁连通一间内室，此时厚门帘底下出来一高一矮两人，仔细抬着个中等轿箱。

&esp;&esp;高的那人模样周正，约莫二十来岁，冬日里也套着件单薄青衫，像是个落拓书生。

矮的那个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身旧袄儿，形容瘦削，看似与那人是兄弟俩。

&esp;&esp;眼前的肉墙动了动，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不禁又抬起头，对上霍沉的眼，他还是那副脸臭模样。

&esp;&esp;这人……哪儿来的这么些不开心？

&esp;&esp;“霍公子？”

她嘀咕罢，困惑叫他声，好似是有话想问他，霍沉竖起耳朵。

&esp;&esp;可惜她还未开口，下一刻便教那个矮个儿少年打断来，他已然放下轿箱跑来两人边上，朝霍沉打恭：“霍公子！”

&esp;&esp;霍沉不悦地皱了皱眉：“该说的我已全说了。”

&esp;&esp;那少年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的少女，不禁哽咽：“霍公子难道没有娘亲么？我同阿兄若不是手中困窘，又怎会找您变价卖家传的宝贝，我们只想借您的名号寄卖，又不犯您本钱，你为何……为何这也不肯？”

&esp;&esp;他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像个小孩儿似的拿衣袖试泪，那青衫男子见状总算上前来，取出块方帕交给少年，也朝霍沉颔首：“小孩子话，还请霍公子莫要放在心上，我们先行告辞。”

&esp;&esp;他说完要带少年离开，少年却拖着哭腔，不死心地朝霍沉念叨：“再重新定夺罢，我娘亲……”

&esp;&esp;话未说完，高个儿青年出声叱责他，这才哑了声，跟人抬着轿箱出云水斋去。

&esp;&esp;等人消失在门外，令约才缓慢收回目光，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原地怔了半晌，耳畔复响起霍沉冷不丁的一声笑。